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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我瞻四方(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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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薄不厚的一本,记录的是她无拘无束的十年,或许在再次翻阅的时候,她能回忆起细枝末节,可能这能为她要写的话本添色。

不一会儿,赤华哒哒哒地从阁楼上跑了下来:“姑娘,真的没有。”

“许是落在濯县了。”祝昭也不纠结,“无所谓,等以后回去了再找便是,来来来赤华,坐我旁边来,我们聊聊在濯县发生的事情!”

赤华一听,提着裙裾乐呵呵地过去了 。

月头一点点地斜了过去......

此后数日,祝昭每日所做不过是在郁离院中,捧着一卷书,坐在廊下负暄。

赤华则每日将府中来拜会的宾客一一告诉了她,赤华好奇心总是重的,免不了要问她为何要宾客名录,祝昭只模棱两可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虽然赤华不知要知的彼是谁,但还是懵懵地点头照做了,后来祝择现看祝昭安分便解了她的禁足,倒让她更加方便记录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院里的桂花开得愈发茂盛,香气也愈发浓郁,阳光透过枝叶在书卷上投上了斑驳的光影,风起时,几瓣桂花落在书页上,染得书卷尽是桂香。

这些时日,府中还发生了四桩喜事,一是长兄娶妻,二是二姐出阁,三是三姐定亲,四是她的话本赚了不少银两,如今就算是祝择现再断她银两,她也能乘车归乡了。

一日午后,祝昭望着窗外清爽的秋色,她有些出神,忽喃喃然:“若是在芙蕖,我定是与你还有青麦一道登高,摘柿子,晒山楂的。”

赤华则是拿着祝昭写的话本看得起劲:“姑娘,你这写的华三叔不就是隔壁村的孙伯儿嘛!这些就是他做的事情啊!当年帮着嬷嬷那般折辱我们,昨儿我上街采买,听到有人在议论这华三叔呢,说他猪狗不如,就该遗臭万年!”

祝昭点点头,得意道:“这叫取之于人,还之于人。”

“姑娘当真是好手笔。”赤华啧啧赞叹,接着又打趣道,“今晨上街,姑娘是不是又碰到崔世子啦?”

祝昭拣了面前果盘里的橙黄橘子,随手剥开,清香四溢,她随口答道:“是,过些时日圣上寿宴,万邦来朝,前来相贺,世子是北漠使,忙得不可开交,不过他说他先前是西逻使,他说西逻人可比北漠人难伺候多了,数月前,圣上将他调职至北漠,属实是君恩眷顾。”

赤华刚想说些什么,庭院外却隐约传来了争吵的声响,祝昭还没站起来,祝择现就出现在了郁离院,宋夫人一脸无奈地跟在他身后。

他二话不说就招呼身旁的小厮将赤华押了起来。

赤华手中的话本落地,祝昭霍然站了起来:“父亲,你又做什么!”

祝择现冷哼了一声,将它从头看到脚,缓缓道:“方解了你的禁足,你便去大街上与崔世子私相授受?”

“父亲你莫要口说无凭,我授受什么了?”

祝择现自上次与祝昭对战后,反省了很久,自觉在与祝昭对话时,自己万不可情绪上头,要适时控制情绪,放缓说话速度,以免露出破绽,言快失意,故而如今他已然不似之前那般狂躁,反而是看了眼地上掉落的话本,居高临下道:“不在那里吗?”

祝昭愣住了,她今晨上街去书局拿银子的时候恰好碰到了崔协正带着北漠使者游历街市,不小心撞到了祝昭,于是祝昭手中拿着的话本落地,崔协弯腰替她捡了起来,二人只是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也不知怎么传到了祝择现耳朵了,还传成了私相授受。

祝择现见她不言语,眉目上扬:“无言以对?”

祝昭嗤笑着摇了摇头,她知道解释从来没有用,至少对她来说是这样的。

“对我用家法吧。”祝昭放弃了抵抗。

“不。”祝择现笑了笑,指向赤华,缓慢开口,“我要对她用家法。”

祝昭眼神一凛,她立马张开双臂护在了赤华前面:“罚我。”

祝择现没有理睬她,转身就叫了人:“把四姑娘抓紧了。”

于是又来了两个小厮按住了祝昭的肩膀,她被束缚得动弹不得。

“让四姑娘跪下。”祝择现轻飘飘地吩咐。

那两个小厮又用力将她往地下按,祝昭咬着牙不肯跪,祝择现抬脚对着她的膝盖来了一脚,祝昭失力跪在了地上。

“父亲!”祝昭昂起头来看着祝择现,虽是叫着敬称,却是怒目而视,“您罚我,我认罚,我认错。”

祝择现死死地盯着她,过了半晌才轻蔑一笑:“你原来是会认错的啊?”

他瞥了眼身后小厮,道:“赤华未尽看顾之责,罚二十鞭。”

祝昭奋力挣扎,却被两双铁钳似的大手狠狠攥住了她的肩膀,动弹不得眼见行鞭之人已至赤华身后,她心急如焚不管不顾地嘶喊:“住手!我让你们都住手!”

混乱间,她一口咬上了一个小厮的小臂,小厮痛得一激灵,祝昭找准时机,猛然起身快步上前,将赤华护在了身下。

长鞭刺破凛冽的秋风,呼啸着狠狠地抽在了祝昭身上,她身子猛地一颤,咬着牙闷哼一声,却依旧死死护住赤华,没有挪动半分,她忍着疼痛抬眼望向祝择现,依旧是那两个字:“罚我。”

轻如鸿毛,却又重于泰山。

赤华整个人抖如筛糠,泪水决堤,鞭声重重地落在身上就会变成沉闷的声响,而沉闷的声响又化成重锤砸在了她的心上,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赤华哭得发不出一点儿声音,只是用力推着祝昭的肩膀,想要把她推开,可祝昭却是紧紧圈着她,就像她们幼时那样。

幼时,狠毒的老嬷嬷常殴打她们二人,每次,每一次,祝昭都冲出来一把将她护在身下,就像现在一样。

宋夫人实在看不下去,她双手颤抖着,却依旧端庄:“主君,昭昭已经认错了。”

祝择现本就是个文人,也狠不下心来,他望着祝昭困兽似地盯着他,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竟然升起了本不该有的怜爱之情:“祝昭你可知魏国公府的世子是什么来历?什么身份?”

祝昭淡淡地笑了笑:“世子的来历就是世子,世子的身份与我云泥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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