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放两个庶妹是双生姐妹,长得倒有八九分相似,若是看脸,徐素湘还真分不清两人谁是谁,好在这两姐妹虽是双生,性格却大相径庭,徐素湘向来只从言行上分辨二人,竟也从没弄错过。
三姑娘裴慧比妹妹裴敏早一刻钟出生,打小长的就比裴敏壮实,哭声嘹亮人也好动,大了性格更是泼辣,说起话来必不饶人。
四姑娘裴敏因出生时在娘胎里多憋了一刻钟,生出来脸都险些紫了,不仅身量小,就连哭声都断断续续猫叫似的,长大后身体也总是弱不禁风,说话声气儿都比别人小。
一蓝一紫两个人影相携走近,徐素湘忙快走两步,赶在宝瓶门前迎上两人。
“二嫂,你可是憔悴了!”
甫一见面就率先开口的,必定是裴慧无疑了。
徐素湘摸了摸自己并不憔悴的脸,做出愁容道:“倒把两位妹妹给惊动了。”
裴慧看了一眼自家亲妹妹,语气一转,埋怨起徐素湘:“二嫂也是,自个儿愁成这样,也不说派个人通知我们一声。”
“原想着今日再派人去的,没想到妹妹们先来了。”徐素湘歉疚道,“昨日府里刚得了消息,林嬷嬷一听,就病了,我忙得什么似的,竟没来得及派人去知会你们。”
裴慧鼻子里出气:“林嬷嬷年纪大了,反倒经不住事了。”
徐素湘没说话,倒是裴敏拉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我们担心嫂嫂一个人着急,身边也没个人商量,所以就想着回来看看。”
又柔柔对裴慧道:“林嬷嬷素来疼二哥,心急病倒也是情有可原,更说明她对二哥的心是难得的。”
裴慧略过这茬,问徐素湘:“太医院可说了什么时候送二哥回来?”
“说是等他醒了就送回来。”徐素湘眉头皱起,“还不知道今日是什么情形呢,好在你们来了,我这心里才能稍安些。”
裴慧揽住她,宽慰道:“二嫂放心,我昨日已让我们家四爷去跟他伯父打听了,二哥确然没有性命之忧,说不定今日就好了呢!”
裴慧夫家是豫国公府的三房,嫁的是三房同为庶出的四子公孙誉,其伯父正是现在的豫国公,在朝中任户部侍郎,昨日祭祀,正好他也在场。
徐素湘早已知晓裴放目前并无性命之忧,口中却仍是向她道了一声谢。
三人说着话,徐素湘将她们引进正院,让人给裴慧沏了一壶枫露茶,给裴敏泡了一盏茉莉双熏,又上了一碟如意糕并一碟带骨鲍螺,都是两姐妹往日里爱吃的东西。
裴慧喝着茶,尝了一口鲍螺:“难为二嫂一直记得我们的喜好。”
说着便命人把带的东西拿了过来:“这两支老山参是我求了我们老太太给的,二哥日后调理身体定用的上,余下几样补品虽没那么难得,但比外面的还是略强些,二嫂可别嫌弃。”
“三妹妹有心了。”徐素湘命人接过,一边对裴慧道谢。
此时裴敏也让人奉了个盒子上来,对徐素湘道:“这些药材是我的一片心意,我知道家里不缺这些,但嫂嫂好歹收下才是。”
徐素湘知道她夫家比不得国公府,因此亦是笑着收下了:“多谢四妹妹想着,等侯爷回来这些正用得上呢。”
裴敏原本有些不安的手这才端起面前的茉莉花茶抿了一口,她道:“这茶还是嫂嫂屋里的吃着香一些。”
裴家三兄妹都好茶,侯府里最不缺的就是各色茶叶,徐素湘毫不吝啬道:“知道四妹妹喜欢,待回去时我给你装上两罐子,你可莫要推辞。”
裴敏一边掩唇一边看向自家姐姐:“瞧我!竟成了个贪嘴的了。”又道,“既是嫂嫂疼我,那我便厚一回脸皮罢!”
裴慧只在一旁拿帕子擦着嘴角,笑而不语。
两人又问起何时能得恩准入宫去看望裴放,徐素湘只摇摇头,她一介命妇,无召不得入宫,便是要递牌子,宫里也没有与她相熟的嫔妃召见。
裴慧与裴敏对视一眼,这个时候就体现出徐素湘娘家势力的不足来了。她父亲早逝,只有一个兄长,虽说中了进士入了翰林院,但不过三年就外放出去了,连母亲也一并跟着去了任上,留下徐素湘一人在京中,真真可谓是孤立无援。
裴敏垂眸思索片刻,到底还是拉住了徐素湘的手,对她道:“嫂嫂莫愁,我回去让夫君即刻拟个折子奏与圣上,圣上英明,定会准的。”
她夫君名唤王行之,在御史台任监察御史,官虽不大,到底每日能进宫参加朝会,有个开口说话的机会。
裴慧也跟着道:“是啊,二嫂放宽心,届时让我们四爷再去求求他伯父,折子里添一笔也不是多难的事。”
倒不是舍不得让她夫君和公公出力,只是他们家父子俩一个只在朝中捐了个虚职,平时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另一个至今还是个举人,这些年一直在为会试发愁,便是想求着他们出力人家也没那个神通。
当初裴慧挑中公孙誉,图的就是他们家世袭国公府的尊荣,即便是三房庶出,依附着国公府一家子人日子也还过得去,当初她一个失去父亲兄长又没入仕途的侯府庶女,嫁过去已经是高攀了,如今裴放不仅中了探花这两年又调任兵部员外郎,前途大好,连带着她在国公府的地位都比以往高出不少。
便是看在裴放的面子上,豫国公也不会推辞此等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