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徐素湘因太过震惊从圈椅上站了起来,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林嬷嬷慢了一拍也想站起来,奈何眼前一阵发昏,中途又重新跌坐在椅子上。
徐素湘稳住心神,问碧兰:“你方才,说什么?”
碧兰眼睛通红,攥着手帕带着哭腔:“宫里来了人,说是侯爷在祭台上为救圣驾,被、被雷劈了……”
再次听到“被雷劈”三个字,徐素湘震惊之余只觉得荒唐至极,有些人天天赌咒发誓都遇不上的天罚,裴放这是做了什么竟被老天爷精准命中?
“侯爷现在如何了?”徐素湘脑子虽乱,却也知道当务之急是要确认裴放是否还活着。
碧兰愣了一下,抽噎道:“奴婢不知……”
徐素湘提起裙摆,忙往门外走去:“那宫人在何处?”
出了花厅,宫人正好迎面赶来,见了她就要行礼,徐素湘忙止住他:“敢问这位公公,我家侯爷如今可还安好?”
于公公是皇上身边的近侍,按理说徐素湘参加过几回宫宴,应对他有些印象才是,但此刻于公公也无暇计较这许多,只躬着身子答道:“侯夫人放心,武安侯已被送到太医院医治,圣上特命催院使看过,说是只要人能醒过来,应当就无虞了。”
徐素湘悬着的心顿时就落了地,只要人没断气,一切都好说。
于公公朝着皇城的方向抱了抱手,继续道:“圣上特派奴家过来通知侯府,免得夫人忧心,武安侯今日救驾乃是大功一件,圣上说了,等侯爷醒来他要重赏。”
虽然不知道救驾为什么要被雷劈,但好歹是得了皇上的肯定,徐素湘口中谢过皇恩,转而问于公公:“那,侯爷何时能回府休养?”
于公公擦了擦脸上不存在的汗,说道:“圣上的意思是,让侯爷先在太医院由太医们照料着,等什么时候醒了再派人给送回来。”
皇上施恩,倒省了徐素湘的事。她看了眼碧兰,碧兰连忙上前给于公公塞了袋银锞子。
徐素湘温和道:“劳烦公公累这一趟,还请转告圣上,侯爷之举乃臣子本分,臣妇代侯爷谢过圣上恩典。”
于公公推了两下,到底还是收下了,他笑着回徐素湘:“既如此,奴家就先回宫复命了。”
徐素湘亲自送于公公出门,转头寻了个小厮,给了两包银子,吩咐道:“去兵部,打探一下今日究竟是何情形,若能见到青松,务必问清楚侯爷的状况,太医院有何不便之处,或是缺什么,尽管来回我。”
回头见林嬷嬷一时着急头脑发昏起不来,又不得不命人请了大夫给她诊脉。裴放身为侯府的一家之主和顶梁柱,乍然出了意外,阖府上下都跟失去了主心骨一般,尤其下人们为此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徐素湘安慰完林嬷嬷还要稳住下人们,好不容易歇上一刻,吴姨娘又来了。
她已经近一年闭门不出,此刻到了正院竟罕见的有些拘谨。
徐素湘知道她的来意,因此强打起精神宽慰她:“侯爷无碍,留在太医院医治也是圣上的恩典,姨娘只管放心。”
“是。”吴姨娘攥着帕子,干巴巴应了一声,好半晌才抬起头来,忐忑开口:“都怪我,当初也没给二爷添半个弟兄,如今阖府上下只靠着二爷一人,这种时候都没个人能撑起家门……”
说实话,徐素湘嫁进来五年,与这位姨太太打交道的次数寥寥无几,婆母在时她就没什么存在感,用婆母的话说,是笨嘴拙舌不显眼,婆母去后,她更是偏安一隅只管关起门来念佛,只在裴放两个双生庶妹回来时偶尔露一露面。
此刻,听她一开口,徐素湘就知道她不是嘴笨,而是心蠢。
这种话说出来,叫徐素湘怎么接?更何况,裴放不是没有兄弟,而是兄长早亡,她一个姨娘,便是当初生下了庶子,这种时候难道就能取而代之撑起裴家门庭了?
——裴放还没死呢!
这话便真是她心中所想,也不该对着自己说出来,是以徐素湘没理她。
见她不接话,吴姨娘脸上便有些讪讪的,自顾自喃喃道:“府里,要是再有个男丁就好了……”
徐素湘以为她要催生,这事儿今日林嬷嬷已经说了一回,她不想再听,便假装听不懂,安慰她道:“姨娘不必杞人忧天,侯爷在太医院有太医们时刻照料着,必定吉人天相。姨娘要是实在不放心,不若回去为侯爷在佛前好好诵经祈福,也算是尽心了。”
吴姨娘虽然听出来徐素湘这是故意不接茬,但也只能顺着话应下,两人再没话说,坐了不到半刻钟她便起身告辞了。
转过回廊,见四下无人,她低着声音同身边仆妇抱怨:“我又没说错,她做什么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