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颜色消失了,爱情还在吗?"
沈弃的心脏猛地收缩。她翻看明信片,全是巴黎街景,但埃菲尔铁塔被画成灰色,塞纳河是深浅不一的黑,玫瑰园只有铅笔勾勒的轮廓。
最后一张是未完成的圣母院,背面写着:
"SY,如果有一天世界失去色彩,你还会爱我吗?"
日期是三个月前——初霁确诊色盲的时间。
热巧克力在杯中冷却。沈弃想起终审那天,初霁站在光里仰头看她,琥珀色的瞳孔映着全场灯光,却只倒映她一人。
那样专注的目光,原来早已看不清颜色。
手机震动,程让发来第二条消息:「初霁色盲的事被纪委查出来了。」
沈弃的血液瞬间冻结。
4
纪委办公室的灯光惨白。
初霁坐在审讯椅上,面前摆着一份色盲检测报告。刘处长敲着桌面:"初先生,隐瞒残疾担任公职,涉嫌欺诈。"
"我没有行政职务。"初霁声音平静,"只是顾问。"
"但您父亲有。"刘处长推来第二份文件,"初部长负责审批非遗项目时,是否知晓您的病情?"
陷阱问题。初霁抬眼:"我父亲色觉正常。"
"那这份批文怎么回事?"刘处长拍下一张图纸,"您把安全出口标成绿色,实际是红色——导致施工队走错路线!"
初霁的指节泛白。那次失误他花了三百万私了,没想到还是被挖出来。
"与非遗项目无关。"
"有关!"刘处长倾身,"沈厅长举报您利用色盲骗取项目资金,声称您——"
"分不清真钞□□?"初霁冷笑,"那他应该先查查自己保险柜里的美金。"
门突然被推开,纪检书记匆匆进来,在刘处长耳边低语。后者脸色大变:"确定是沈厅长?"
初霁的手机震动。程让发来一段视频——沈家老宅车库,他父亲正将一箱箱现金搬进裴瑾瑜的车。拍摄角度隐蔽,像是监控偷拍。
「沈弃给你的?」他回复。
「不,她自己黑进了沈家系统。」
初霁猛地站起:"我要打个电话。"
刘处长按住他:"初先生,您被限制通讯——"
"那就告诉沈恪。"初霁眼神锐利,"他女儿手里有他受贿的完整证据链。"
5
巴黎的雨夜漫长。
沈弃坐在电脑前,屏幕荧光映出她苍白的脸。视频通话窗口里,程让的影像时断时续:"纪委扣了初霁,要你父亲亲自去领人。"
"他去了吗?"
"去了。"程让咬唇,"但条件是初霁放弃举报。"
沈弃的指甲陷入掌心。父亲最擅长的就是这种交易——用一个人的软肋,换另一个人的屈服。
"初霁答应了?"
"他..."程让突然压低声音,"他提出了反条件。"
屏幕切换成一段录音。初霁的声音从扬声器传出,冷静得像在讨论天气:"我要沈弃的永久监护权。"
沈恪的冷笑:"她二十六岁了。"
"那就解除婚约。"初霁的键盘声传来,"裴瑾瑜走私文物的证据,换您女儿自由。"
录音戛然而止。沈弃的视线模糊了,雨水拍打窗户的声响与心跳共振。
程让的脸重新出现在屏幕上:"他还说...如果你坚持回来,就去栖云居地下室。"
沈弃合上电脑。
窗外,埃菲尔铁塔的灯光突然熄灭,整个巴黎陷入黑暗。
6
航班延误七小时。
沈弃坐在戴高乐机场的候机厅,反复观看程让发来的视频。初霁走出纪委大楼时脸色惨白,却在台阶上突然回头,对着监控摄像头说了句话。
唇语专家也读不懂的句子。
她放慢到0.5倍速,终于看清口型——
"别怕,我在这里。"
十七岁那年她被关禁闭,初霁翻墙进来,隔着窗户对她说的就是这句。当时她哭得发抖,而他掌心贴着玻璃,承诺会一直等。
手机震动,陌生号码发来短信:
「SY,看新闻。」
法国电视台正在直播——中国徽州突发6.2级地震,震中位于老城区。画面切换成航拍,栖云居的瓦片簌簌掉落,围墙裂开狰狞的缝隙。
沈弃的血液凝固。
第二条短信紧接着到来:
「地下室安全,我等你。」
发信人:C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