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过牙人约定的时间,几批潜入明南苑的江湖人几乎将府邸翻个底朝天也没能找出有关案情的蛛丝马迹,最终无功而返。
他们离开后就轮到薛皙和余慈继续翻找,牙人知道他们不死心,只好随他们去,但自己该做的还是不能落下:“天色已晚,我也得先回去了,门我就先锁上,二位少侠想来自有法子离开。”
薛皙忙点头:“我们二人自行解决,就不劳烦了。”
四下静籁,日暮的余晖滑过屋檐的瓦片落在已如一滩死水的池表上,映出熔金色的镜面光泽。
“你打算从何查起?”
薛皙不答反问:“阿慈,若换作是你,你会为何人去花费力气翻一桩陈年旧案?”
余慈瞬间理解他的意思:“你怀疑明南苑有通向外界的暗道?”一些殷实的人家有些会在府邸里设置密室,但设置暗道的还是比较少,毕竟暗道不仅可以让宅邸里的人出去,也能让外界的人溜进来。
一张唇红齿白的灵秀面容猛地贴近,余慈下意识后仰,两只眼睛不期然睁大,像是受到惊吓。
薛皙好似被他的反应逗乐,支在脑袋后面的发丝漾开,咧开嘴笑得直抽气。
余慈烦闷至极,一股被戏耍的恼怒刚起来,就感觉到温热的脑袋抵在自己的肩膀上,微凉的发丝擦过颈部,激起些微的痒意。
“遇见你真好,阿慈。”薛皙闷闷的声音贴着余慈耳边传来,“人生难得一知己。我才起个头,阿慈就知道我后面想说什么了。”
余慈垂目不语,两侧宽大的袖袍隐约可见手在底下攥着。
晚风肃肃,轴轮已经陈旧腐化的雕花门发出“咯吱”一声后猛地合上,惊走不合时宜的思绪。
余慈往远离薛皙的方向偏过头,有些破坏气氛地道:“那可说不准。”
余慈这么说,薛皙可不乐意了。
他的头抬起又砸下,再抬起又砸下,额头在余慈肩膀上敲两下,追问道:“你先说说,想替谢家夫妇洗清骂名的可能有些谁?”
“亲近的人,受恩的人,还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
薛皙又继续问:“那你说说,若是想要澄清真相,还需要满足什么?”
“相信谢家夫妇为人,清楚真相亦或者可以推理出真相。传言中谢家灭门除销声匿迹的慕斯菡外无一生还,根据留字猜测当年的真相或许是一起杀人夺宝案,死去的六个人正是当年的凶手,所以如果犯案人不是慕斯菡那也是相关的人,而且极有可能当年灭门惨案就在现场。”
余慈后知后觉地伸出一根手指,将薛皙的脑袋推远。
虽然不排除其他方法逃走,但推测明南苑有暗道也算合理。
余慈说完发现薛皙盯着自己目光竟有些明亮到灼人,让他不自在地挪开眼。
“我就说我们心意相通!”薛皙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去了,如果不是余慈表现得稍显抗拒,薛皙又要把脑袋靠他肩上。
余慈无奈闭眼:“心意相通不是这么用的……”
“差不多差不多,咱们去找暗道吧。”
思路是有,但行动并不顺利,即便有暗道,前面的人进进出出遍寻不到,足以见其藏得隐秘。
余慈略感疲惫地扶额:“或许是我们猜错了。”
他话音未落,只见薛皙对着一处假山伸出手,气劲迸发,随着他用力,假山微微离地,但也能够看清下面的异样。
假山下不是土沙,而是石板,方方正正的人工缝隙明晃晃出现在二人眼前,仿佛在告诉他们:这里就是他们在找的暗道。
余慈不是没有怀疑过这处假山,但他没有查出问题。其他路过的江湖人也有人查过假山,但也没有查出问题。
“你是怎么发现的?”余慈看向同样一脸震撼懵逼的薛皙。
你发现的,你在震撼什么?
薛皙张了张口,声音有些飘忽不定:“……我就是有种很强烈的预感,所以顺手试试。”
余慈:“……”心情复杂。
想要找到暗道,暗道就出现在面前,这就是属于天命之子的好运吗?
还真是……让人嫉妒。
“轰隆”阵响过后,假山被移开,随后是石板,地面上露出一条漆黑狭窄仅容一人通过的通道来。
薛皙率先跃下,足底传来踏实的触感,他估测这个高度并不会摔伤,于是抬手对着上面唤道:“阿慈下来吧。”
一团柔软的黑影坠入怀中,薛皙稳稳接住,可就在两人无限贴近的刹那,呼吸交融,独属于余慈的气息萦绕周围,薛皙感觉到平稳的心脏急速狂跳起来,比练一个时辰功还要剧烈。
圈住怀中人的手臂不知不觉收紧,直到余慈发出有些痛苦的闷哼,肘关节砸在薛皙腰间,他从莫名的状态中挣脱,忽的回神,尴尬心虚地将人放开。
“你在发什么疯?”余慈压着怒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