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建成近百年，后面又扩充增建过一次，曲折回构，巍峨恢宏，走在里面如同在迷宫里穿行，林琅每经过一扇宫门就需要留心注意一下，否则就会像现在这样，迷失在重重宫墙里。

“系统，我是不是迷路了？”林琅停下来，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走到哪了。

系统只好提示他：“往东走。”

东……是哪边？

暗色的天幕低垂，看不见几颗星子，林琅认不清方向，于是面对宫墙将两只手抬起，各指向一个方向：“左还是右？”

系统：“……”

系统：“左”

林琅顺着系统所提醒的方向继续走了一段路，撞见一个黑色的人影，半张脸隐在暗处，半张脸披戴月色，衬得冷白的皮肤宛如打磨抛光过的玉石。

一看就是偷摸着搞事的主角。

温衍的对面也立着一个人，身形矮小，佝偻着背，从装束上勉强能辨认出也是个内侍。

林琅一个闪避藏在墙后，悄悄摸摸探出一点点脑袋。

“此事我自有打算，会小心行事……”

“还请小公子珍重身体……”

两人谈话已近尾声，林琅瞧过来时，温衍恰好挥手让那人离开。

主角这是打算回去了？

林琅发现温衍走的方向正好是回去的路便轻手轻脚跟在后面，但走着走着发现似乎有点不对劲，这怎么还越走越偏僻了呢？

林琅已经看不见巡逻守卫手举的火光，周围的宫殿也没人居住，里头黑漆漆的，只有路边亮起的几盏石柱宫灯勉强能照亮一片路。

不知道从哪刮来一阵风，两边的宫灯晃悠悠两下后便熄灭了，四周陷入一片黑暗。

林琅：“……”

不过很快，林琅的眼睛就适应了黑暗，就着亮堂的月光，他看见温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良久才伸出手，像个视力障碍的盲人摸索着伸手出去。

林琅迟疑道：“系统，主角不会有夜盲症吧？”

少年抬起脚试探性慢慢踏出一步，然后被突起的石板绊了一跤。

噗——好吧，真有。

林琅想起书中好像似乎也有提到过有关的情节，主角的双目似乎遇到光线昏暗的情况就会变得视野不清，他被少年手忙脚乱却又故作镇定的样子可爱到，由衷感叹：“系统，主角这样真可爱啊……”

“嗯？”系统瞬间警惕。

林琅嘻嘻笑起来：“不过系统你更可爱。”

“……宿主你正常点。”系统顿了顿，强调道，“你可千万不能和主角在一起。”

林琅有些好奇：“为什么这么说？”

系统十分严肃：“主角是这个世界的支柱，绝对不能离开这个世界，而你迟早会回到自己的世界，保持距离，这样对你们两个都好。”

“喔”林琅不轻不重地应了声。

凛冽的寒风刮过长廊，四周很安静，只听见绒靴踩在雪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突然被黑暗剥夺视线，温衍慌乱了一瞬，然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呼吸声变得愈来愈急促，一开始只是想甩掉跟踪的人，但还是高估了自己对黑暗的忍耐程度，随着光线越发明亮，温衍心中暗藏已久的恐惧终于探出头。

“阿衍听话，如果没有听到娘亲的声音就不可以打开这扇门，记住了吗？”

“这是娘亲和阿衍在玩捉迷藏的游戏，如果阿衍赢了，娘亲就带阿衍去吃万福楼的乳鸽好不好？”

“阿衍真乖，一定一定要躲好哦。”

石门在小孩的面前重重落下，将光线完全隔绝在外，只剩一片静谧到如同死寂般的黑暗将小孩裹住。

“娘亲？”

“娘亲，我饿了。”

“娘亲，阿衍不想玩游戏了。”

“娘亲，阿衍怕。”

“娘亲，你什么时候才来找我？”

“娘亲——”

一股似有似无的香粉靠近，宛如一双手瞬间将温衍从近乎窒息的黑暗中拉回现实。

宫里的太监因为如厕不便，常用香粉掩盖自己身上的气味，只是这味道与一般地位低下的小太监用的劣质香粉不同，清新绵长并且极淡，若不是两人靠得近，他大概是注意不到。

这个气味有点熟悉，像是在哪闻到过。

忽的，他脑海里浮现了一个清瘦而满身冷戾的人影。

不，那阉人倒不会有如此闲情雅致。

更不会有此善心。

右边的手肘和手腕落入温热的掌心，温衍听见扶着自己的这人刻意粗着嗓子问：“你要去哪？”

“奴才在奉寿宫当差，劳烦公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