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是纪清啊,这些年你都好吧?”
严月七始终没有看向纪清的眼睛,只是机械点了两下头,“好。”答完,她终于想起问这一行人的来意,“那你们这次来是……”
“小七,刘晓丽死了!”纪清很想保持着一个法医对死者最基本的尊重,对对方的离世报以惋惜,这些她对着路晨舟和高颖他们尚且做得到,但看到严月七时,那点带着恶意的喜悦终于还是没有压住。
“真的吗?那可真是太好了!”严月七话说的狠,脸上却几乎没有什么表情,她接着问:“她是被谁杀死的?”
纪清摇摇头,“目前还没什么线索,我们这次来也是想请你回忆一下刘晓丽当年在‘79所’搞的关于双生子的研究,这些或许会和刘晓丽的死有关系。”
“老天爷终于开眼了,她会让人杀了这都是当年那些事的报应!”严月七咬牙切齿地说。
“小七,我可以像清清一样叫你吗?”高颖开口问道。
严月七看着高颖,既没同意也没说不行,高颖这几年跟着杨教授往各种各样的现场跑也算是接触了形形色色的人,这个小小的碰壁并未放在心上,转而开口说起了正事“那我就当你同意了,小七,我知道这很残酷,但我们还是希望请你尽量回忆一下和当年的刘晓丽有关的一切。就算真有你所说的报应,也一定是有人假借天道的名义逾越法律来满足私欲。”
“法律真的能给我带来我想要的东西吗?那为什么当年我被送到‘79所’的时候法律没有救我;我和姐姐被刘晓丽和她的狗腿子追到那片人迹罕至的小树林的时候法律也没有救我?你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严月七盯着高颖看,那纯黑的眼瞳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要将一切照进去的光全都吞噬掉。在这样的目光下,不知为什么,高颖感到了一丝怯意。
“我妈就要午睡了,我们出去聊吧,门口有个咖啡厅还挺安静的。”严月七最终还是做了妥协,带着一行人往外走。
几人刚在咖啡厅坐定,严月七就开口问纪清:“我姐姐没了,你知道吗?”
这下不止纪清,连高颖都呆住了,几人回想起林警官带他们来的路上没来得及说完的变故,原来是这样。
“是生病了……还是?”纪清小心翼翼地问。
“那个晚上,只有我跑出去了。”严月七的声音平静地有些冰冷,但坚冰之下,好像有一把火在烧。
那个夜晚,成了严月七生命里的又一场噩梦。
“那天晚上跑了没多远姐姐就受伤了,她从小没走过山路,树枝划伤了她的大腿,血一直在流,我们两个都吓坏了,就跑到守林人的小木屋里准备躲一晚上,没想到刘晓丽的人没多久就追过来了,我知道我要是告诉姐姐我出去引开追我们的人她肯定是不会同意的,她这个人,从再见她第一眼我就知道,因为带着我出去玩的路上把我弄丢了,她内疚了很多年。所以我告诉她,我们分开跑,还给她指了一个方向,那个方向一点灯光都没有,我姐姐最怕黑了,我以为她肯定不敢出那个小木屋的,只要挺到天亮我肯定就能找到电话报警,然后和姐姐一起回家的……”严月七掩面痛哭。
纪清伸手环住了严月七,抽了桌上的纸替她擦干了眼泪:“你跑出去了,后来呢?”
“我对那片地形很熟,因为怕被抓回去,我确定那帮王八蛋看见了我并且往我跑的方向追过来后,我就钻进林子里又换个方向,穿过那片林子就能到公路,但我不知道公路通往哪里,就一直沿着公路走,那天晚上我实在太害怕了,一分钟都没敢停,没想到天快亮的时候还真遇到了一个派出所,我和警察说有坏人追我,求他们去救救我姐姐,他们联系了我爸妈,等我和爸妈还有警察再回到那个小木屋的时候,我姐已经不在了。”
“后来警察沿着我姐留下的血迹找了几公里,然后我姐的血迹就消失了,没人知道我姐到底去了哪里。”
“这么多年都……没有消息吗?”高颖的声音比平时轻了两个度,如果严舒和真的再也没回来过,那命运对这个家庭未免有些过于残忍了。
“对我而言,那个晚上,天再也没有亮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