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何打算？”楚林曦担忧地看着他。

“见机行事，见招拆招。”李寻欢表情镇静，握住了她的手，眼神柔和，又略带一丝歉意，“只怕我又要连累楚姑娘了。”

楚林曦反握住他，目光含笑，“何须客气？你救过我，又是我的朋友。你有麻烦，我反而要担心。”

极轻微的声响从窗户传来，突然的破风声在李寻欢的耳后惊响，敏锐的直觉迫使他将她迅速带入怀中，朝一旁闪躲而去。

楚林曦因一股重力倒在床上，与揽住她的李寻欢四目相视，总觉得气氛开始凝滞。那双海水般平静的眼眸正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

楚林曦问道：“是谁？你不去追吗？”

李寻欢反问：“你希望我去追？”

楚林曦凝眉，“我只知道你再不追，那人可就跑得没影了。”

李寻欢走到窗前，掠窗而出。

楚林曦抚摸着长鞭，空中很快传来一阵急促扭曲的风声。她练习了一会《金蛇鞭法》，复又小憩片刻，方睁开眼，房内不知何时站了个黑衣少年。

楚林曦微微一笑，“看到熟悉的暗器，我就知大概是你来了。”

黑衣少年转过身，清俊的面容带着少年人独有的傲气，赫然是游龙生。

楚林曦不语，一会儿才道：“我闻到了你身上的血腥，没有包扎伤口？”

游龙生神色复杂，抿着薄唇，“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会输给阿飞？”

“原来你是去找他了。或许我不该把剑给他，但你也不该给林仙儿。”楚林曦摇摇头。

游龙生缓缓走近，“为何不该？我已许久未见林仙儿，甚至不知她现在是死是活。”

“你在怪我吗？可是那晚，我何尝不怪你？”楚林曦纤长的眼睫覆盖在淡淡的眼眸上，面色平静无波。

游龙生扣住她的肩膀，紧盯她的双眼，“你很后悔？我却很痛快。”

“我不后悔拿走你的剑，却后悔没有防备你惯来偷袭的小人行径。”

游龙生将她推倒在床上，俯身看她，脸色带着失血的苍白，又隐含恼怒。

“你是天山雪鹰子前辈的弟子，我可打不过他。至少，你不能死在我手里。”楚林曦有些无奈，解开他的上衣，柔软的手掠过他僵硬的肌肉，触碰到他胸前狰狞的剑伤，暗道，看来阿飞一点也没留情。

“你的命挺硬。”

楚林曦欲去拿纱布，推开他，只觉在推一座僵直冷硬的石雕，生怕她要逃了去，于是不得不解释，“我为你包扎一下，伤势恶化可不太妙。”

游龙生这才放开她。

“你见到了阿飞，他现在如何？”楚林曦默默为他处理伤势，一边问道。

“他再好不过。”游龙生沉默了一会，突然道：“你与他只是普通朋友？为何半句不离他？”

“或许是，或许还有别的关系。”她回答得模棱两可。

游龙生眼神一暗，却在听到她下一句话时，面色缓和了几分。

“无论如何如今已被你搅乱，我不知如何面对他。”

“你把李寻欢引去了哪里？”楚林曦转移了话题。

“兴云庄。”游龙生并没有隐瞒她的意思。

游龙生离开之后，楚林曦就去了兴云庄。

兴云庄大门前，客栈见过的黄衫少年等人正好与她错身而过，她不由多看了他们的背影两眼，暗自奇怪，这些人怎会在此处？

庄中有人声在争论，楚林曦躲在门外，只能窥见几道人影，却听不清他们的声音。李寻欢赫然在其中，此刻正与一黑衣人对峙着。

男人身着黑布黑袍、黑鞋黑袜，身材高大魁伟，似乎能与黑暗融为一体，背后还斜背着柄乌鞘长剑。他双眉斜飞，目光眼瞥间，骄气逼人，似霜雪又似飒沓流星。

楚林曦试图努力听清他们的对话，一道冷冷的男声如一记惊雷响在她耳边。

“你在做什么？”他的声音很轻，却着实令全神贯注的她吃了一惊。

她看了不知何时横在脖颈上的剑一眼，朝他微笑道：“如若你不希望我坏你的事，我现在就可以走。”

“李寻欢不是你的男人？”在客栈见过的黄衫少年盯视着她的眼睛。

“你大概误会了什么。身为朋友，我很遗憾自己只是一介弱质女流，不能解救他于危机之中。”楚林曦眼眸流转。

“你会武功。”上官飞肯定道。

楚林曦感觉发顶上有些重量，问道：“你在我头上放了什么？”

“一枚金钱，就像你的脑袋一样悬而未决。”

“……我不会让我的脑袋落地。”楚林曦凝眉道。

“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楚林曦一动不动地沉默了一会，忽然道：“我们被发现了。”

上官飞偏头看去，李寻欢和黑衣人的视线正紧紧盯在他俩身上。

李寻欢神情严肃，攥紧了飞刀，却迟迟未发出，手心渐渐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水。

“我不杀你，你还有几分价值。”上官飞冷嘲一声，放下剑，走了。

“楚姑娘，你还好吗？”李寻欢飞快赶到她身边，目露担忧。

“我没事。”楚林曦摇摇头，看向了跟过来的黑衣人，轻声问道：“他是——”

“嵩阳铁剑。”

楚林曦微笑，“早有耳闻，久仰。你也是李寻欢的朋友？”

郭嵩阳淡淡道：“不如说，我是他的对手。”

三人一并离开了兴云庄，踏过一座石桥，前路曲折。直至四野空旷，到了一片寂静无声的枫林，他们的脚步才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