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谷的风裹着血腥气。
赤蝠自破晓战至星垂,血染青衫,刀下亡魂已逾百数。
谷中弟子持刀围成铁壁,火把的光映在中间那群黑衣人阴鸷的脸上。
沈砚之从火光中走来,靴底碾住他染血的指尖,轻声道:"五百死士尽殁,赤蝠大人可还有后手?”
赤蝠擦去嘴角的血,盯着缓步走来的沈砚之,狞笑:“呵呵,什么墨公子,大人猜的没错,果然是你,沈大人,久仰。”
傅辰冷声道:“你就是宇文烈天眼阁的探子头目?来的正好,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赤蝠扫视一圈,突然大笑:“傅阁主!话别说太早!你谷内的弟子大半已被我的人迷晕,现在谁生谁死还不知道!”
他猛地抬手,袖中暗箭"嗖"地射向最近的弟子,混战骤然爆发!
最近的弟子挥刀格挡,"铛"地斩落两支,第三支却"噗"地钉入他肩头,顿时脸色发青,踉跄跪地。
"杀!一个不留!"赤蝠狞笑。
刀光剑影间,烬霜的剑和斩渊的刀随风飘散着血腥气。
烬霜长剑如雪,一剑刺穿两名黑衣人咽喉,血珠顺着剑锋滴落未及沾衣,人已旋身斩向第三名敌手。
斩渊的刀更狠,一刀劈下,竟将迎面之敌连人带剑斩成两段!内脏哗啦洒了一地,他却眉头都不皱,反手一刀又削飞另一人半边脑袋。
赤蝠的手下如割麦般倒下,血雾在火光中弥漫。
赤蝠看着手下接连倒下,突然暴起,双刀如毒蛇吐信,直取沈砚之咽喉!
他突然盯住沈砚之,嘶声问:“说!宇文启在何处?!”
沈砚之侧身避过一刀,嗓音冰冷:“地狱。你去陪他。”
赤蝠目眦欲裂,攻势骤然疯狂!
激斗中,一卷轴从沈砚之袖中滑落。赤蝠眼尖,猛地扑去——
沈砚之神色骤变,反手去夺!
“拦住他!”他厉喝。
斩渊、烬霜瞬间截杀,可赤蝠竟拼着肩头中剑,硬是逼近!
"砰!"
赤蝠的匕首狠狠扎穿沈砚之的左掌,鲜血喷溅在卷轴上。可沈砚之竟不松手,五指死死扣着,任由刀锋在掌骨间碾磨!
"主上!"斩渊目赤欲裂,一刀劈退两名黑衣人。
傅辰趁机一剑刺向赤蝠后心,逼得他不得不撤刀后退——
"唰!"
赤蝠竟趁机扯走半幅卷轴,纵身跃入暗林!
沈砚之踉跄一步,左手血如泉涌,染透半截袖袍。
傅辰一把扶住他:“反正都要让他拿走,他要就给他!你拼什么命?!"
沈砚之脸色惨白,却摇头:“……不如此,他不会信。”
"你失血过多,我送你去思光阁!"傅辰扶着他。
"不……"他声音已弱不可闻,"去听水阁……别让她……知道……"
话音未落,人已无力靠在傅辰臂弯呈半昏迷状态,傅辰马上架起他往听水阁赶。
———
玄铁殿内,烛火幽暗,映着宇文烈阴鸷的面容。
赤蝠单膝跪地,肩头伤口仍在渗血,却不敢抬手去擦。
"废物!"宇文烈猛地抓起案上青铜镇纸,狠狠砸向赤蝠!
"砰!"
赤蝠不敢躲,硬生生受了这一击,额角顿时血流如注。
"带五百死士,连个人都劫不回来?!"宇文烈声音森冷,"凤鸣谷那群杂碎,也值得你损兵折将?!"
赤蝠咬牙道:"属下失察!沈砚之故意放出假消息,说苍狼已供出茶盐司仓库所在,让我们误以为谷中弟子都去围剿茶盐司了,未成想是做好了局故意诱我们前去——"
他抬头,眼中闪着狠光:"凤鸣谷弟子根本未动,全数埋伏在谷内!若非临时用'醉魂香'迷倒大半,属下恐怕……"
宇文烈冷笑:"所以,苍狼根本没开口?"
"是。"赤蝠低声道,"沈砚之抓他,恐怕另有所图。"
宇文烈眼中杀意骤起,赤蝠见状,立刻从怀中掏出一物——
"大人!虽未救回三爷,但属下夺来了这个!"
沾血的半幅卷轴展开,赫然是一份隐秘的军情,写着:本世子已按计划暗中调集五万北境精兵,三日后突袭宇文烈大营。
卷轴血迹斑斑处,隐约可见“虎符密令”四字,末尾盖着拓跋凛的私印。
宇文烈瞳孔一缩:"这东西该在拓跋兄妹的手里,沈砚之怎会有?"
"属下亲眼所见!"赤蝠急声道,"为抢它,沈砚之宁可手掌被刺穿也不松手!若是假货,他何必拼命?"
宇文烈沉默片刻,突然一把抓过残卷,指腹摩挲着干涸的血迹——正是沈砚之掌心血浸透的"北境"二字。
"有意思……"他阴冷一笑,他已认出卷轴材质,确是北境军中专用,但内容过于直白,更像陷阱。
他将残卷收入怀中,"且看看,沈砚之到底要玩什么把戏。"
赤蝠刚松口气,却听宇文烈幽幽道:"自去刑堂领三十鞭。若下次再空手而归……"
烛火"啪"地爆响,映出他眼底的杀意:
"就把你的皮,剥下来补这卷轴。"
———
萧明昭在思光阁内来回踱步,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袖口。
见烬霜从廊下走来,她立刻迎上去:"怎么样?可还顺利?他……没受伤吧?"
烬霜抱拳:"主上无事,正与傅阁主商议三日后计划。"
萧明昭长舒一口气,随即又蹙眉:"都一整天没吃东西了……我去给他煮些吃食。"
厨房内,萧明昭盯着满案食材发愁。
烬霜:"属下去唤厨子来……"
"不必。"她挽起袖子,"我学便是。"
灶火噼啪,她手忙脚乱地炒了盘青菜,又炖了碗菌菇汤。汤汁沸溢时,她头也不回地伸手:"烬霜,碗递我。"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递来青瓷碗——
萧明昭接过,盛好汤菜摆进食盒,转身道:"走吧,送去给……"
话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