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嘉德罗斯才发现金的异常,温热的吐息从他口中吐出,面色上有着不自然的潮红。
啧,发情期吗。
淡色的眉毛微皱,“你这样三天没吃饭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
长长的眼睫毛垂落,金没有说话但是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属于少年淡淡的信息素传至嘉德罗斯鼻尖,他沙哑又磁性的声音响起,琥珀色的瞳孔撞进少年天青色的瞳孔,一字一句宣告着,“没有我的许可你不准死,你的身体可是‘我的东西’。”
语毕将他拉近自己,在他的后颈上狠狠的咬了一口,鲜红的血直接从伤口滥出,顺着少年的脖颈滴在了绿色的草地上。
嘉德罗斯的信息素跟他人一样,带着不容许拒绝的霸道,很快属于他的信息素穿过全身这场发情期直接被终止了。
美丽的艳红色染红他的唇,他直接用手背擦去嘴上的血迹,在脸上留下了一抹鲜艳的血痕,给他冷然的脸孔上多了丝妖艳。
天青色瞳孔内动摇的情绪一闪而过,但随后又变回一片死寂,“是的,我知道了。”低哑的少年音缓缓响起,木讷而又没有任何情感波动。
啧,真让人烦躁。
嘉德罗斯也不懂着烦躁从何而来,是因为金平淡无奇的回答还是其他什么,至少现在的他还不曾明白这股莫名的烦躁的来源。
他直接将金提到了大厅内,毫不怜香惜玉的将他丢到座椅上,后背直接撞进软绵绵的座椅中。
睫毛微微抖动,金挣开了双眼,桌子的对面正是正在对仆人吩咐什么的嘉德罗斯。
仆人刚刚走开没多久,一位背着包的白发老人便走了过来,他先是对嘉德罗斯鞠了个躬,然后就走到金的身旁。
“冒犯了。”老人说完这句就开始处理起金身上的伤口。
他先是在伤口上涂抹了什么,有些冰凉凉的又有些刺痛,这对已经习惯了疼痛的金来说并不算什么。
随后老人拿出了绷带将流血处围了起来,做完这些后他就离开了。
伴随着老人离开的是一群手拿着托盘的女人的进入,她们一个个迈着优雅而轻快的步骤走了进来,将手上的托盘放到了桌子上,打开盖子便离开了。
一个个热气腾腾而又鲜美的食物展露在金的眼底,其中有荤有素,有鱼有肉,有禽类有海鲜,有汤有锅但都无一例外都是清淡的口味。
就像是特意照顾金三天未吃任何的食物一般,流食居多,辅食较少。
嘉德罗斯正撑着脸看着他,琥珀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警告,就像是在说‘快吃’。
金低下头,手颤抖的拿起调羹舀一勺,靠近嘴边轻轻一吹,慢慢的咽了下去。
适中的温度从喉间滑下,一丝暖意从身体内扩散而开,驱散了身上的寒冷。
天青色瞳孔中有了起伏,他呢喃着,“好喝。”双手捧着碗慢慢的喝了下去。
金黄色的阳光挥洒在硕大的大厅内,给他们镀了一层迷蒙的光,金发男孩静望着正在吃饭的桔黄发色少年,嘴角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他淡淡的笑着,整个场景温馨而又和谐。
————
兴许是食物使得身体得到了极大的满足,金顿时感觉有了些困意,修长的睫毛跟随着少年一耷一耷的头抖动着,慢慢的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也许金他自己都不曾知晓,眼前的男孩给他带来的极大的安全感,才能让他在此时毫无防备的熟睡着。
心理上的对他不信任,但生理上已经完全的将他列入了同伴的位置,他其实很清楚,只有这个人,不会伤害他。
而在一旁嘉德罗斯静静的看着少年熟睡的面容,眼底下比刚见面时还要更加明显的青色,想必这几天来他压根就没怎么让自己入眠过。
琥珀色的瞳孔中一闪而逝的心疼,但很快就被冷静给代替,在贵族生活的孩子就不该被任何的事物给干扰,这是嘉德罗斯的父亲给他上的第一课。
在金身旁的女仆弯下腰身,打算将他唤醒,因为在贵族礼仪上,在餐桌上直接睡觉是一件很不雅的事,但嘉德罗斯却朝她挥了挥手,吩咐她下去。
主子的话最大,女仆朝嘉德罗斯鞠了个躬,便下去了。
时间慢慢的流动着,嘉德罗斯一只手撑着脸面无表情的看着金,少年已经睡了将近了一个小时了,却不见丝毫有醒来的迹象。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全身脏兮兮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第一眼便看到了趴在桌子上睡觉的金,但很快他就低下头来,拿出一张纸将他递给了嘉德罗斯就离开了。
在离开前他还特意跟嘉德罗斯说了一句,“大人,你吩咐的事情已经做到,那个地方直接被摧毁了。”
嘉德罗斯接过纸张对男人点了点头,他并没有说任何的话语,但对男人来说这就已经是极大的礼物了。
只要能够满足一个贵族的需求,他们这些下人的好处自然是少不了的,但男人也不会傻到直接向嘉德罗斯讨要,嘉德罗斯的亲信们自然会给予他的。
男人走后整个场面又回归平静,桔黄色头发的少年依旧在睡觉,而嘉德罗斯则是开始阅读起了纸上的字迹。
上面写的是关于‘金’这个人的过去。
金,出生于登格鲁村,在婴儿时期因父母没有足够的盘缠而被抛弃,从此之后便在孤儿院生活。
不过他在孤儿院的生活也不好受,按照他曾受伤而寻医的次数来算。
四岁,因为没有足够的药物而高烧到三十九度,差点就因此而亡。
五岁,从高处摔下而骨折。
六岁,过于饥饿而误食石头,因此引发了一系列高烧,腹泻,胃疼等症状。
...
八岁,跟同龄的孩子发生纷争而躺了三天,不过对方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
十五岁,分化为Omega在其他孩子心中变成非常容易欺压的人。
手指渐渐的被捏紧,嘉德罗斯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可已经被捏的皱巴巴的纸上诉说着此时他心中的不平静。
嘉德罗斯他并不是什么好人,他自己也很清楚这件事,但是不知为何他对金总是有点静不下心来,就好像在炙热的太阳下比那还要耀眼的存在,总是不知不觉的关注他。
也许是因为他跟记忆中的某个人长得有些相像吧,一样的金色,一样的天蓝色,可性格却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如果说记忆中的那个人是在那万里晴空下耀眼的太阳,那么金就是在深夜中皎洁而又宁静的月亮。
明明是两个感觉上不同的人,但却又格外的相似,被关在一个囚笼里找不到逃离的方法,只能默默的等待自己的最终判决。
捏成一团的纸被嘉德罗斯随意的丢在地上,他站起了身向金走去。
细细碎碎的阳光散落在少年桔黄色的头发上,给他有些枯黄的头发带来了一丝光泽。
嘉德罗斯低下了头,调皮的细发滑落轻扫着他的脸颊,琥珀色的瞳孔中映照着少年熟睡的面容。
均匀的呼吸声传进他的耳内,嘉德罗斯伸出了手揉着少年看似蓬松的金发,手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这或许跟金这段时间都没进食有关。
琥珀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暗色,不过揉着他头发的动作却不曾停止。
在这个世界中女性Alpha跟男性Alpha的结合是可以生育的,所以Omega在那些人的眼中早已变得不再重要,这也是Omega之所以会沦为容许任何人亵玩的其中原因之一。
而第二个原因则是,既然Omega在社会上的地位不同于往,而Alpha和Alpha的结合可以生出比普通Beta还要强大的Beta(但生育出Alpha的几率依旧非常微弱),所以在那些贵族Alpha眼中,Omega成为了最为下贱的物种。
其原因一就算被标记了但也还是会有发情期,第二除了生育功能强大以外未曾发现其他特长。
从古至今,Omega的在社会上地位不曾变动过,亵玩,羞辱,甚至被看不起。
若Omega的存在本身就是个错误,那么他早就在时间的洪流中慢慢消亡,也就不会继续在这难熬的时代苟且偷生了。
这是属于这个世界的法则,然而推动这一系列的事情的人并不是贵族而是人心。
否则单凭贵族一句话,为何会得到那么多人的认同?
在万里晴空的秋季,金橙色的树叶缓缓掉落,大厅内的男孩终于放开了他玩弄少年头发的魔抓。
桔黄色的头发散乱在光洁的木制桌子上,少年唇微张,口水从他嘴角流出。
看着少年这副模样,嘉德罗斯勾起了唇角,划出一个柔和的弧度,但很快又变回了原样,就好像之前他的情绪并不存在一般。
有时候自己不经意间的做出小动作,早就暴露了自己的情绪,就好像有些人,无论外表看起来有多么的凶狠,可怕,但是只有长期接触了之后才会知道,原来这个人跟自己想像中的有些不一样。
看不起弱者的Alpha和长期被人欺压的Omega,在以后的日子里,他们之间的关系又会有何变化?
被嘉德罗斯拍卖下来的金未来会怎么样,我们不曾得知,但至少现在他是快乐的。
————
金黄色的枫叶随风摆动,纤细的枝叶顺着风的力道而逐渐分离,就像一条细细的丝线断开一般,它离开了树枝缓缓落下,也同时向人昭示着秋季已结束的讯号。
桔黄色头发的少年坐在石桌上,定定地看着那片如同火一般艳丽的枫叶,天青色的瞳孔中平静如一潭古井,不允许任何人的靠近,也不愿接近任何人。
他缓慢的伸出手,摊开手掌跟随着枫叶的掉落移动着,这对他来说才是一件最安心的事,不会有任何人出来打扰,只管沉溺在自己的小世界中。
可这样的时间也就只有几分钟而已,因为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个人过来了。
后方传来一阵飒飒声,他转过头,果不其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浅金色的瞳孔,金色发头发,不变的狂傲的笑容,那是嘉德罗斯,他的主人。
“渣渣。”嘉德罗斯眼微抬起,看了金一眼后便像没看到一般的坐在了他的身旁。
修长的睫毛垂下,金并没有说什么,他只是默默的看着嘉德罗斯几分钟后,就继续之前的动作。
金始终不明白嘉德罗斯他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没有任何的命令,也没有任何的打扰,他就像是个透明人一般,坐在他的身旁就不说话了。
不过金从来不会在意别人心里的是怎么想的,他早就对这个世界感到了绝望,也许只要个契机,他就可以立刻了结自己的性命。
草丛沙沙作响着,那是属于风的语言,桔黄色的发丝拂过他的脸颊,给面无表情的少年添了丝别样的美。
嘉德罗斯转过头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脸不由自主的红了,虽然他并不反感这样安静的他,但是他还是更喜欢那个在记忆中会反狡他,笑得一脸天真的他。
最近嘉德罗斯觉得很奇怪,虽然这种怪异感从第一次见到金开始就有了,但是却没有一次比此时此刻还要强烈。
记忆中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相差无几,都是被列为最强的人,唯一的不同大概是在那边他使用的是一个自己闻所未闻的奇怪的武器。
虽然他也曾使唤别人将记忆中的武器制作出来,但是冒牌货始终是冒牌货,它完全发挥不了记忆里的三分之一的力量。
在记忆中他见过无数个人的面孔,但只有他,他在这里遇到了。
虽然性格方面是两个极端的人,但是不知为何他还是不面对他动了心。
或许是他安静的睡颜打动了他吧?不,不如说是不知从何开始他对这个弱小的渣渣上了心。
嘉德罗斯斜了金一眼,脑内闪过的是他无论如何都看不出情绪的侧颜,不知为何心底有些烦躁。
随着时间的推动着烦躁感更胜,嘉德罗斯皱着眉,朝金说道,“喂!渣渣,你就不能做出些生动点的表情吗?”
或许是没想到嘉德罗斯会说出这样的话,金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卡顿,过了一分钟后,金才转过身,平静的看着嘉德罗斯。
天青色瞳孔中倒映出他的样子,金弯起眉眼,勾起唇角,对他展现出了一抹笑容。
他的笑容很美,或许是原本他就长得很好,所以就算这抹笑有点僵硬但还是很好看。
可嘉德罗斯并没有因为这个而变得心情好,倒不如说更加不开心了,因为他看见了,他的那双眸子里根本就没有半点情绪。
双手渐渐捏成拳,浅金色瞳孔满是愤怒,嘉德罗斯捏住少年的下巴,强迫他直视着自己,他特有的低沉的声线缓缓响起,“渣渣,你是在玩我吗?”
对于嘉德罗斯的态度,少年无动于衷,厚重的睫毛微垂,一幅任人摆布的样子。
一股无名之火从心底升起,嘉德罗斯松开了捏住金下巴的手,一言不发的就往外走,期间他并没有回头过一次。
而跌坐在地上的金,则是一脸平淡的看着嘉德罗斯离去的背影,早就闭合上的心,需要时间来慢慢的将之打开,嘉德罗斯还是有些急躁了。
...
最后一根叶子也掉落在地上,向人们昭示着冬天的到来,而年仅九岁的嘉德罗斯,也渡过了他十岁的生日。
昏暗的房间内烛火微晃,仆人们捧着点上蜡烛的生日蛋糕向主桌上走去,火烛在较暗的室内泛起小小的光芒,像极了夜空中的星光。
坐在主座上的男孩一脸平静的看着忙碌的下人,对他而言过不过生日其实都无所谓,反正与往年无差。
其实差别还是有的,今天看嘉德罗斯过生日的人多了一个,那就是他口头上的‘渣渣’的人。
金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情景,天青色的瞳孔中一闪而过复杂的情绪,带着点怀念和悲伤,曾经的他最期待的就是这一天,‘母亲’温柔的将他唤醒,亲手做个蛋糕为了庆祝他的诞生日,虽然他们很穷,但日子却过得很充实。
不过现在怀念也没有用了,因为这一切都已成为过去,那一切只不过是假象,一个为了哄住自己的假象。
‘咔哒’一声大门被打开了,一个老人闯了进来,只见他急匆匆的走到嘉德罗斯面前,面目诚恳的跪了下来,苍老又中气十足的声音缓缓响起,“非常抱歉,我的王,请原谅老生的冒犯。”
虽然老人是跪着的,但他的背脊却挺的很直,他像是一点也不惧怕嘉德罗斯的样子继续逼问着,“老生这次来是想问一问我的王,您是打算收养这只下贱的Omega吗?”
不知为何从别人口中听到‘下贱的Omega’这类的词只让嘉德罗斯觉得特别的刺耳,在他的心底,这样带着一点侮辱性的话语也只有他能对金说,从其他人口中听到只让他的觉得不爽。
浅金色的瞳孔微眯,属于强者的威压一下子向老人袭去,老人原本挺直的背也弯下了些许,男孩薄唇微动,“你是在质疑我的选择?虫子。”
老人将头低的更低了,他字正腔圆的说着,“老生不敢。”
“不敢?我看你胆子大的很!本人的事哪里用得着你来指点。”嘉德罗斯话锋一转,“虫子就做好虫子的本分,将手伸的太长可不见得是件好事。”
老人身体开始发起抖来,他战战栗栗的说着,“老生这也是为您好啊,您已经十岁了,已经是适婚的年龄了,您该选王妃了。”
“王妃?”王妃这两个词像是敲响了某种念头,浅金色的瞳孔斜了一眼对他们之间的争执不感兴趣的某位,唇角微勾。
“您该选个适合您身份的王妃,比如公爵家的Beta小姐就很适合您。”
“闭嘴,虫子。”浅金色的瞳孔冷冷的看着老人,老人被嘉德罗斯这样一看,顿时住了嘴。
金发少年一步一步向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桔黄色头发的少年走去,少年似乎在发愣,他直勾勾的盯着某处,眼睛始终没挪开半分。
金突然感觉到自己被人拽起,身边是嘉德罗斯独有的带着强烈气息的信息素,天青色瞳孔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就被平静所覆盖。
在金满是惊讶的样子中,嘉德罗斯说出了一句霸道的宣言。
“我现在宣布,这个渣渣,将会是我的王妃。”
若干年后再起回想起嘉德罗斯当时认真的表情,金唇角微勾,露出了一抹甜蜜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