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昏暗的四方小格子内,一个人安静的倚靠在墙上。
随时可能会熄灭的烛火跳动着,照出了少年的身形,被宽松的白袍包裹住的纤细身体,上面沾上了些许尘土,较长的刘海遮挡住他的表情,只露出他光洁白皙的下巴。
他就这样静静的坐在长满杂草的地上,一动不动。
四方小格子的角落里散发着一丝丝恶臭,那应该是之前生活在这里的人所留下的痕迹,不过...这些已经无所谓了,在哪里生活对我而言都是一样了。
骨节分明的手指抚上那纯黑色的铁链,瞳孔中闪过一丝对命运的不甘,双手紧紧地捏成拳状,隐约可见其青色的青筋。
双唇抿成一条线,身体微微发力,但在看到那条粗壮的铁链后还是松开了捏成拳头的手,他低下头眼底一片死寂。
铁链的长度最多只能让他在四方小格子内走动着,少年甚至连逃跑都做不到。
桔黄色的头发有些脏乱,少年此时就如同一个失去了生气的人,对未来并不抱有任何的期望。
关着他的铁门突然有了声响,打开门的那一刻一阵强光照耀进来,他缓慢地抬起头来,光照进了他毫无波动的天青色瞳孔内。
一个高大的男人出现在门口,他粗犷的男音响起,“喂!拍卖品还不快出来!”语毕男人扯了扯铁链的另一端。
少年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却因为男人的动作而在次扑倒在地上,混杂着细碎的石子的杂草割得生疼,如同柳叶般的眉毛紧紧的皱起,耳边却传来男人不耐烦的声音。
“快点,别墨迹,像个娘们似的。”男人再次拉扯着铁链,少年直接被拉了出去,脖子上也留下浅浅红印。
白袍直至少年的脚裸,露出了他布满着许多伤痕的足尖,凹凸不平的地板硌得生疼,但少年对此并没有任何反应,他像是早已适应了一样。
走出来的那一刹,男人突然捏住了少年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对上了男人那双充满□□的眼神。
“长得真好看,不愧是以美貌而闻名的Omega,如果不是你这双无趣的眼睛,我早就把你干了。”
秽言污语穿过少年的耳膜,少年不为所动,依旧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啧,没趣。”男人松开了少年的下巴,拽着铁链快速地向前走着,像是在惩罚着少年对他的不理会。
没跟上男人步伐的少年一下子就摔倒在地上,被铁链拴住的脖子在被强行拽过去,那种即将要停止呼吸的窒息感让他面色痛苦的大张着口,手紧紧的捏着那铁链拼命的向下拉,他艰难的的呼吸着,被强行的向前拖着。
在这个世界里Omega是最稀少却也是低贱的存在,可以任意被亵玩,践踏。
只因为他们是除了可生育以外并无其他特长,过于柔弱的身体,绝美的样貌,还有那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情的特征,他们直接成为了被众人拍卖最佳对象。
Beta作为这个世界最普遍的普通人他们的地位可以说是最正常的待遇,他们可以是社会上的蛀虫,但也可以是小店里的老板。
而统治他们的则是跟Omega一样稀少的Alpha,Alpha是强者的象征,他们拥有着强壮的体格,那绝对强悍的实力,那让些Beta都忍不住臣服,他们是如同王一样的存在。
若是在普通的Beta家庭里出生了一个Alpha,那么那个家庭会直接攀升为贵族,为此不知又有多少人刻意结婚生子,但都无果,因为在一个Beta家庭里Alpha出生的基准比Omega还要少。
而在一普通的Beta家庭出生的Omega的待遇就没Alpha那么好了,沦为生育工具的他们会被抚养至十三到十六岁之间,然后就被送到拍卖所上卖掉。
若是那个Omega被卖的价钱够高的话,得到一定的分成的家庭可以直接从穷人变成富人。
但是从此之后那个Omega的后半生将会与他们没有任何的瓜葛,是生是死卖掉那Omega的家庭都不会去追究,这项条件在拍卖所的贩卖合同上清清楚楚的写着。
拇指盖上纸张的那一刻便不能回头了,少年吵过,闹过,质问过,最后终究是死心了。
双手被牢牢的捆缚着,看着他们眼底一闪而过的贪婪,少年笑了。
那是少年最后一次对他们笑,天青色的瞳孔弯起,白皙的面孔上扬起一抹淡淡的笑,他的笑容跟平时一样,纯碎的,不包含任何杂质,但隐藏在那抹笑容下又掺杂了多少痛苦?
看着那抹笑容,‘女人’迷了神,双手颤抖的想要去触碰少年的瘦弱的身躯,眼眶渐渐被水雾所覆盖,她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可她却不知为何后悔,是因为以前对他的所作所为,还是他曾对她的绝对信任?
世上没有后悔药,纸张上鲜红的指印在告知着她这件事实,泪水打湿了她的衣袖,‘女人’就这样被拉了回去。
天青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留恋,少年拼命的挣扎着,想要挣脱束缚去触碰到女人,但他伸出的手却再也不会被握住了。
纯黑色的铁链栓在他的脖子上,少年的挣扎也渐渐的弱了下来,他低下了头厚重的刘海遮挡住他的神色。
他被轻巧的推进了一间房间内,随着铁门缓缓的关上,带离了室内的光,也同时关上了一扇心门。
眼底翻涌的情绪渐渐化为平静,天青色的瞳孔犹如一滩死水,他就这样浑浑噩噩的度过即将要被拍卖掉的日子。
...
鲜红的血液顺着足尖冒出,在铺满石子的留下一道道血痕。
拉着铁链的男人愉快的哼着歌,对少年的遭遇不闻不问,就这样少年被拖上了拍卖场。
一块白布扔在他的头上,遮住了他的脸孔,少年感受到铁链向上拉着,脖颈处火辣辣的想必是破了皮,他被拽了起来。
眼前一片黑暗,他只能跟着铁链的拉动而走着,脚尖顶到到一块硬硬的东西,正当他疑惑的时候,耳边响起一个人的声音,“脚抬起来。”
他顺从的抬起脚,缓慢的爬上了阶梯,直到触碰到一块柔软的地毯,一直拉着铁链的力道才不见了。
白布外面突然一亮,头顶上传来一丝丝热气,有一道妩媚的女音突然响起。
“本场拍卖会的重头戏来了~今天拍卖的是一直都很稀有的Omega!”
少年听到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淡金色的睫毛微垂遮住了他眼底的神色。
“接下来我就要揭露他的真容了!”女人的声音隐隐有些兴奋,也同时煽动了在场下所有人的心。
白布拉下的那一刻强光照进少年天青色的瞳孔中激起了生理泪水,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眼眶滑落,给他那张原本就美无论比的脸上添了丝仙气,就如同那一株优雅的黄玫瑰一般不食人间烟火。
少年的脸孔暴露在灯光下的一刹那,整个场面都安静了下来,几秒之后便沸腾了。
台下的人窃窃私语着,“真不愧是以美貌闻名的Omega啊,瞧那模样,啧啧。”,“只可惜那双眼睛毁了他一半的姿色,就是不知道那双眼里有情绪之后会是怎么样的。”,“听说Omega的床上功夫挺好的,买下来可以爽一爽了。”
污言秽语闯进少年的耳里,天青色的瞳孔中还是犹如一滩死水,像是任何事情都不会动摇到他一样。
身穿一套性感服装的拍卖女郎有些羡慕地看着少年的容貌,不知不觉摸了摸自己的脸,眼底闪过一丝嫌弃。
她挺了挺胸,掐着嗓子用着妩媚的声线继续说着,“现在开始起步价一百金币!”
“两百!”,“两百五!”,“三百!”...
台下的人一个个兴奋的报着价,□□的目光扫着少年的全身,想象着绝美少年在他身下承欢的姿态,整个人都亢奋了。
桔黄色头发少年一句话也不说,像是等着他的最终判决,忽然一道炽热探究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那是唯一一道没有让他感觉到任何不适的视线,少年好奇的抬起眼撞进了一双琥珀色瞳孔之中。
视线所及处是个大致上九,十岁的儿童,少年看见他突然勾起了唇角,右脸上的黑色星星异常显眼,他缓慢的开口了,其声音却像一个成年的男性,“一千金币。”
他的声音就像是投入水了一颗炸弹,整个场面鸦雀无声。
拍卖女郎却将喜色完完全全的摆露出来,她有些雀跃地说,“一千金币还有人往上加吗?”
平时一只Omega最多也只能买到五百金币这个价钱,今天直接翻倍了能不开心吗?
底下的人窃窃私语着,他们如果再加价的话可能就要倾家荡产了,而且那右脸下标志性的星星,那可是王族的人,他们可没有那个胆子敢跟王族叫价,众人不约而同地都不说话了。
在女郎宣告第三次是否有人想要加价之后,少年开始细细的打量着那个男孩。
金色的头发在昏暗的拍卖场内特别的显眼,琥珀色瞳孔里一闪而过的狂傲,男孩浑身散发着一副王者之气,少年淡色的眼睫毛垂下。
这就是我以后的‘主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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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拂面,悉悉索索的树叶飘动声从远处传来,有着一头桔黄色头发的少年静静的站在原地,比女人还要长的睫毛垂落,遮挡住他此时的神色。
猛烈的阳光照耀在他白皙的肌肤上,带来了炙热感,淡淡的青草香味在他的鼻尖环绕,又长又翘的睫毛微微抖动。
这就是重见天日的感觉吗?
复杂的情绪从天青色的瞳孔中一闪而过,细碎的金发扫过他的脸颊,带来了丝丝麻痒。
“渣渣。”琥珀色转动着,他打量着少年,但随后便透露出对弱者的不屑。
少年并不觉得男孩的视线让他难受,倒不如说他早就习惯了,从他分化的那天开始,他便感受到了来自世界对他最大的恶意。
他分化成Omega的第一天,原本跟他很要好的小伙伴全都远离了他,再别人眼里他就如同一个瘟疫一般,叫人嫌恶。
那次之后他的身边一米内就如同一个真空地带,因为没有人想要跟一只低贱的Omega做朋友。
唯一关心他的可能也只有‘家人’了,不过那也只是他自认为的,在‘一家人’坐在同一个桌子上吃着晚饭的时候,最年幼的‘弟弟’终于忍不住了。
木质的筷子砸在了他的脸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红痕,桔黄色的碎发轻扫过脸颊,遮住了少年的神色,男孩的眼里只有对他的厌恶,他歇斯底里的喊着,“你给我滚开!从我的饭桌上滚开!你这卑贱的Omega!你...唔。”
年幼无知的男孩还不知这句话对少年来说有多大的打击,身边传来其他人窃窃私语的声响,他们脸上的笑容迟迟不散。
被大家称呼为‘母亲’的女人立刻上前捂住了男孩的嘴,没有喝诉,没有歉意,眼底甚至连一丝对少年的怜惜都没有,不过她还是佯装友好的样子,“抱歉啊,他有点不懂事。”可谁不知道若不是她的默认男孩会敢将这种话吗?
留下沾上些许他人的唾沫和饭粒的少年端正的坐在那里,嘴角弯起一个优美的弧度,他微笑着像是完全没有对之前的事收到任何的印象。
“我没事的,妈妈。”天青色的瞳孔中满是对女人的信任。
回应少年的是女人心虚的眼神,只不过那时他不曾知晓女人早就盘算好要把他‘卖掉’这件事。
心还尚存良知之人,才会对真正的纯良之人感到自惭形秽。
从那天开始并没有被‘母亲’责备的男孩,也牵动了某些早就看少年不爽的人们,从一开始的语言羞辱渐渐的上升为真正的暴力。
那之后所有美好都像是被揭下了那层名为‘美好’的面纱,留下的只有对少年残酷的考验。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更何况少年并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兔子,在他表面上的阳光下又埋藏了多少黑暗?
在少年十五岁那一年,他们渐渐不止于普通的推搡脚踹,他们想要尝试更加热血沸腾的事物。
用胶布黏住他的嘴巴,使他发不出任何的声响,将美工刀的推块向前推,‘哒哒哒’随着刀片缓慢滑出,一滴冷汗从他脸颊滑落,嘴角扯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拿着刀的手慢慢的向他靠近,每走进一步心脏就像是要从身体里蹦哒出来一样,紧张又刺激,男孩爱死了这种感觉。
或许整个剧情应该是向这个走向走着,刀片在少年的身体上划出一道道口子,艳红的鲜血从伤口处流出,少年痛苦的挣扎着,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完美的将施虐的欲望发泄在少年的身上,看着他疼痛难耐却只能忍受的样子,本该是这样的...
桔黄发色的少年将他扑倒在地,一只手紧紧的按住他拿着美术刀的手腕,少年爽朗一笑,毫无危机感的说道,“你怎么拿着这么危险的东西啊?”
他尝试着挣脱少年的压制,惊觉的发现少年的力气出奇的大,‘不可能我一个Beta怎么可能比不过一只比我还瘦弱的Omega’。
他再次发力而每次都是以失败为终,而少年则是弯起眉眼微笑着,等待着他的回复。
终于在他心不甘情不愿下回答了少年的疑问,“偷来的,从母亲那里偷来的。”在她的默认下。
他并没直面的回答少年的问题,但是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没错,就是用来砍你的’气息。
较长的刘海遮住了少年的神色,突然少年笑了是那种非常平淡的笑,但是此时在他的眼中却显得非常诡异。
“呐,你是不是想对我做什么,用这把刀。”手指轻触着刀身,少年轻描淡写的说出了这件事实。
“没有的事。”他立刻否认道。
天青色的瞳孔中闪过一抹红,少年扬起一抹笑,此时这抹笑就如同来自地狱般的恶鬼,让人生畏,他捏紧了拳头直接向他的脸上打去。
脸上传来一阵阵疼痛,他乱挥着拳头像要还击,但是无论他怎么挥舞,每次被打中的也只有自己。
直到脸被打的整个肿了起来,少年才停下了手。
他缓慢的起了身,拍了拍身上沾染上的些许尘土,连看都不看在地上脸被打是肿起来像个猪头一样的人。
留下的男孩眼底满是愤恨,他励志明天绝对要把少年搞到向他求饶为止,但是他再也等不到这个机会了。
因为第二天早上,少年早就跟着‘母亲’一起走了,而他们要前往的地方是——拍卖所。
...
“你叫什么。”低沉的声音从耳边响起。
男孩的声音打断了少年的思绪,少年回过神来回答了男孩的问话,“金。”
少年的声音像是好几天没有开口说话了一样,本该是清脆的少年音此时变得非常沙哑。
这时金才了解到为什么他们给他取了这样一个名字,对他们来说这个名字就像对他的定义一样,金钱,金子,金币。
他其实就是一个为他们带来钱财的货物,想必他们现在应该很激动吧?突然一下子多了这么多金币。
“金?”男孩的将手放在了拴住少年脖颈的铁链上,微微发力,“记住你这一生中唯一一个主人的名字——嘉德罗斯。”男孩霸道的宣言在金的耳边回响着,伴随的还有铁链的断裂的声音。
铁块掉落在地上,发出了刺耳的声响,就好像在告知着金‘你已经解放了’,天青色瞳孔闪过一丝细微的波动,看着眼前用高价买下自己的高傲自大的男孩,金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知道了,我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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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小的身躯陷入那柔软的草地里,桔黄发色的少年紧闭着双眼,整个人勾起的躺在柔软的草地上,他的身上还穿着那天的白色袍子,此时白袍早已变得破旧,甚至可以透过那些破烂的洞口看见少年白皙的肌肤。
金已经在这里躺了三天了,从那个牢笼里出来以后。
体内的血液渐渐地沸腾,少年却觉得异常的难受,就像被人掐住了呼吸,就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指甲陷进肉里,血红色的珠子缓缓冒出染红了那灰扑扑的白袍,少年将自己缩的更小了。
少年白皙的脚在绿油油的草地上尤为明显,他足尖的伤痕早已愈合,唯一残留的只有那颜色较深的疤痕。
至于为何会愈合的那么快,那是因为嘉德罗斯吩咐医者为他治疗的缘故,只不过就算身体上的伤痕全部消失,心理上的依然存在。
就好像他现在完全不去吃饭一样,在以前的家内和牢笼内毫无营养的饭菜早就将他的身体掏空,再这样下去金撑不过明天的早上。
少年身上的白袍看起来更加宽大了,他已经瘦弱到只剩下骨头。
一道阴影突然遮挡住眼前的光,浑浊的天青色瞳孔缓慢的挣开,对上的是一双满是愤怒琥珀色瞳孔。
“渣渣,你就是这样糟蹋‘我的东西’的?”空气中带着一丝属于Alpha的威压。
金的身体有些不自然的抖动,他完全没有回答嘉德罗斯的问话,他的作态已经很明显了。
嘉德罗斯眼底的怒火越发越胜,少年的白袍突然被提起,整个身子被他轻易的提了起来。
少年微弱的挣扎了一下,但很快就没力气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