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个丫头说的是实话,那便就是彭城王的人。”
“大人能确信那丫头所言不虚?”
“不能。”
他答得干脆又坦然,竟噎得王显干咳一声:“大人,护送小殿下回宫可是要紧事,若那丫头胡言乱语耽搁了,你我可都担当不起。”
萧珩道:“我自有办法让她嘴里吐出实话。”
王显点点头,随口道:“这小丫头到底是知道了关于此事的一言两语,实在是留不得。”
萧珩垂眸,雪色的指尖转动眼前的茶盏:“她现下还不能死,我另有别用,待事成之后我定然亲手了结她的性命。”
王显闻言没再多说什么,起身朝萧珩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午时。
卫昶端着饭菜敲响了萧珩的房门。
“进来。”
卫昶一进到屋内就看见萧珩正站在博古架前摆弄一只紫檀木的盒子。
“郎主,饭食送到了。”
萧珩闻言“嗯”了一声从盒子里掏出个白玉瓶子转身跪坐在了几案前。他打开瓶子在冬瓜汤里撒了些药粉进去,搅匀后推到卫昶面前:“把这份饭食给那丫头送去。”
“是!”
彼时阿玉躺在床上正饿得眼前直冒星星,在看见卫昶端着饭菜进来时她一个激灵从床上爬了起来。
“吃饭了。”卫昶看了她一眼便锁上门走了。
阿玉连滚带爬的奔到几案前直咽口水。
她已经好几天没有吃饭了,看着案上的饭食眼里闪出饿狼般的精光,也顾不得用筷子直接用手就往嘴里塞麦饭,冬瓜汤也是不嫌烫只顾吞咽,很快就吃了个干净。
阳光透过窗棂落在碗沿上描出一道金边,阿玉愣愣地看着那道光不自觉伸手去接,光跃在她的指尖上,满是伤痕的手指被阳光烘得暖暖的,她的脸上刚露出一丝笑容就凝固了,先是疑惑继而转为扭曲。
“啊啊啊!”阿玉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剧烈的疼痛使她汗如雨下,发丝如同粘腻的水草贴在她扭曲痛苦的面容上。
萧珩看了看门外,估摸着时辰差不多后起身朝阿玉的房间走去。
“来人……救救我……”阿玉一路爬到门边用力拍打着门框,外面的铜锁与门框撞击发出沉闷的声响。
“救命啊……救我……”她的声音越来越弱。
门外响起一阵窸窣声,随着“咔嚓”一声轻响萧珩推门走了进来。
阿玉趴在地上抬头看见了萧珩,他负手背光而立,低头看着她,眼中如古井般平静无波。
“哥哥,救救我……”阿玉伸手覆在了他的鞋面上,这只满是伤痕的手前一秒还在寻沐阳光下一秒就为了求生去攀覆他人的鞋履。
“哥哥……求你……”她涕泪满面,声音里是无尽哀求:“我不想死啊……我真的……不能死。”
萧珩闻言在她面前撩袍蹲下,略带嫌弃的用麈尾拨开了她的手:“你不想死?”
“对……我不想死……”
“好,那我且问你是谁指使你在林中拦我的车驾的?”
“啊!我没有!”
“你最好说实话”萧珩用麈尾挑起她的下巴,继续说道:“你的体内有我的真话蛊虫,倘若你有一句虚言我的蛊虫就会咬烂你的五脏六腑。”
“真的没有!我说的都是实话!我以为自己快死了出现了幻觉,所以才会对你胡言乱语!哥哥!别杀我!我真的不是故意拦你的马车的。”
萧珩看着她的眼睛,正如那天晚上一样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异样,里面有恐惧,有对生的渴望惟独没有心虚。
是她太会伪装还是所言句句为真?
萧珩内心有了一丝动摇,这时他的袍子被人轻轻拽住,他低头,是那只脏兮兮的小手。
“哥哥,我真的没有骗你。”阿玉紧紧捏着袍子的一角,继续哀求道:"真的,求求你相信我。"
“瑛儿,阿母真的没有骗你。”萧珩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母亲的面容,她微笑着将他拥入怀中然后将一把匕首狠狠刺进他的胸口。
萧珩几乎是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也是在这一瞬间起了杀心,他一把扼住她的喉咙,眼眶通红,厉声道:“骗子!”
“没……没骗……”阿玉已经没办法说话了,眼前一阵阵发黑。
萧珩手中渐渐加了力道,她徒劳地掰扯着他的手,尖锐的指甲在他的手背上划出一道道血痕。
她的脖颈纤细脆弱,只要萧珩再轻微用一点力便能立即要了她的性命。
阿玉挣扎的双手缓缓垂了下去,身子也泄了力气。
萧珩见状连忙松开她,眼前的人如同被折断的草一样软倒在了地上。
彼时流云徙过,投下大片的阴影。阿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