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当四处都静下之时,瀛洲城一处地下室正发生着躁动,铁笼中关着的人不停地用脑袋、用身体去撞击栏杆,嘴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嚎叫,他们的指甲变得尖利,伸手一划就能划破研究人员的外袍。
“这只是第二次注射血清。”一名白袍研究员翻看着记录,叹气道,“配方是不是还要再调整一下?”
另一名研究员盯着面前的情景,有不同的意见:“依我看,应该把血液的剂量再做调整,毕竟每个试验体的耐受程度不一样。”
如他们这般的研究员在地下室里有十来个,他们低声讨论着试验体的用药情况,身后忽然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你们的想法都不错,配方要调,剂量也得调。”
“师父!”研究员们眼前一亮,恭敬行礼。
曲修贤拄着手杖出现在地下室的入口,手杖头上那颗价值不菲的宝石散发出莹亮的光芒。
他注视着地下室试验体的情况,缓缓说道:“过几天会有一批新的草药过来,是我命人到深渊边上采来的,我打算在配方中加入它,想必龙血与它将产生奇妙的反应。”
白袍研究员眼底闪过一丝狂热,颤声道:“师父,难道是魔草月光花?”
“正是。”曲修贤面上露出几分赞许,接着抬起手杖点了点底下躁动不安的试验体们,吩咐道,“这些没用的东西,再试一针,若是不成,就都处理了吧。”
研究员们听了不禁面带犹豫,其中一人说道:“这……这些都是最后剩下的了,要是都处理了,怕是没有可以试新药的了……”
曲修贤沉默了片刻,“还有十天就是庆冬节了吧?”
他似乎是在问身后跟随的下属,又似乎只是自言自语。
“封城归封城,小范围的民众活动还是要允许的。”
下属心领神会,“明白,城主,我们会好好安排这次的庆冬节。”
曲修贤的视线再次从试验体身上滑过,个个面容惊恐,眼里早已失去神采,他的眉头轻轻皱起,从怀里取出一方帕子掩住口鼻,嘱咐道:“多安排些精神的年轻人参加。”
白星临被鲁木生送的小木狗勾起了在虚妄界的回忆,决定把小木鸟雕刻出来做个纪念。
于是趁着中午吃饭时间找上鲁木生,把昨夜仔细画好的小木鸟图像递给对方,“鲁大叔,你有空帮我做个小东西吗?”
鲁木生拍了拍手中的馒头碎屑,接过来一看,半晌才问道:“你画的?”
白星临点头:“是的。”
鲁木生斟酌着词语,说道:“我的意思是,它是你想象着画出来的吗?”
这问得倒是有些奇怪,不过白星临还是坦率地回答道:“算不上,我在梦里见过它,印象深刻,所以提笔就画出来了。”
鲁木生捏紧了纸张,看向白星临的眼神中带上一丝晦涩,“画得很好。”
他说着小心翼翼地叠好画纸,“这东西不难,两三天时间就可以了。你要是着急要,我明天也能做出来给你。”
白星临忙道:“那不用,我不着急。你看需要多少手工费,我按市价给你。”
鲁木生难得露出一丝笑容,说道:“就是小玩意,哪里还需要什么手工费。我小时候学木工,就是从刻这些小玩意开始学起的。我父亲手巧,是镇上很有名气的木匠,雕出来的东西简直就跟活的似的。正因为如此,对我的要求也非常高,时常一练便是一整天,手指头的皮刚长好就又磨破了。好在也没丢他的脸,十五岁我就能出来领活干了。”
鲁木生太久没有跟人聊起往事,见白星临听得认真,便来了兴致,继续讲道:“木头也有软硬之分,比如银杏木、松木,质地松软,很适合初学者,像你想要的小木鸟,就可以用这种木头雕刻,修整和打磨起来相对简单,很容易就能达到光滑平整的效果。而像红木那些质地坚硬的木头,一般就用来做大件的家具了。我儿时常与父亲进山取材。我父亲对木材的特性信手拈来,雕刻手法精湛,往往只需客人简单说两句他便能知道客人具体想要什么,我如今远不及他。”
“但我家早已不在……一场大火把什么都烧没了……不对,不是火……”讲着讲着,鲁木生忽然感到脑袋里像有根针在狠狠扎他,记忆里的景象开始混乱,他忍不住捏紧眉间,试图缓解这突如其来的针刺痛感。
白星临眼见他身形不稳,立即伸手扶住,“你看起来不太好,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我扶你到休息室躺一会怎么样?”
针刺感时有时无,鲁木生摆摆手,“没事,就是有一点头痛,不是什么大问题。”
见鲁木生面色虽疲惫却没有方才明显的不适,白星临只好说道:“好吧,但如果你感觉不对劲,一定要立刻告诉我。”
鲁木生拍拍他的肩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你还是个孩子呢,别操心这些了,好好休息,下午还有得是活要干。”
下午果真被鲁木生一语道中,白星临忙得脚不沾地。
有个病人病情急转而下,吐血不止,推进治疗间后茯苓采用了多种手段试图控制,依然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