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
对面一副急性子的主:“啥呀,看个摔伤罢,赶快的,两交子,放这了!”
说着那糙汉就将两交子就丢在了楚涟的小摊子上,拿去换颗糖还差不多,楚涟哭笑不得。但他还是挽起对方的裤角,帮他查看腿处的伤口,赠与了他特制的药膏。
即便他再不擅长说话,也得跟患者交流清楚了病情才能对症下药,为了挣这点碎银几两,他都快把以前采药躲过的跟人交流的机会,全给补了回来。
经过反复训练,最后楚涟结巴声小的毛病好多了,询问都成了流畅的自动回复机。
“看病几钱?”“二十交子。”
“那治病开药呢?”“看情况跟疗程。”
“看情况?你说什么是什么,等着讹我啊。”
“没病不要钱,诊出病开药不超两百交子,名贵的药材给您开药方,您自己到药铺去买。”
一般寻思着挺便宜,都愿意坐到那小凳上让他探探病。
楚涟还是挺开心的,就算赚的少点,但早发现早治疗,好多人都拖着不舍得医呢,能劝一个是一个,他天上的师父知道岂不欣慰。
而他出谷的原因也没什么,只是想在世转转,经历一遍师父年轻曾经做过的事情。
这样两个性格截然相反的人,后半生似乎不会有关联,亦无需有波及。可江湖不是讲述谁的想法用嘴巴就说的算的,亦如人都是会一时犯糊涂的,是会迷路的。
一首曲子弹到最后,音音相扣,承前启后,可转折处往往重要的只有那么几拍,余音消散时,再看当初的选择才知对错。
在没人知道的地方,潇飞因为他的放浪形骸也在狼狈地啃着实时的苦果。
他的那些所谓玩伴都是有家可回的人,情人们也都是逢场作戏,露水珠跌后无人惦念他;而他不屑跟阮囊羞涩,家徒四壁的人做朋友,每当笙歌曼舞、欢曲散去,这世界就又留他一人在茫茫中流离失所。因这偌大的江湖,他并没有属于自己的家。
潇飞挠了挠头,来到一处之前常住的酒楼想赊个房钱,结果老板娘一把将他推开,随身携带的魂灯都要给他丢出门去:“我管你是谁,你瞧瞧你,浑身上下穷的就那张脸还有个看头。我也要过活啊,要不行你就去甜水巷把自己卖了,把先前欠的房钱补上再说!”
原来在达官显贵里潇飞是个有性格的玩物,平时喊去增姿添色,换在这平民百姓眼里呀,他就是个经常吃不起饭的穷货。
潇飞兜里的钱到了连颗糖都买不起的地步时,人穷而不志穷,但穷到志都讲不起了,也没法拿起尊严。可他潇飞即便真的实打实的考虑过出卖身体,但此刻听见有人用此话折辱他,顿时就气不打一出来,饿死也要带着他的志气硬撑到底。
那段时间潇飞过了好长一段时间的苦日子,给人打杂端盘子跑腿挣钱,他想过把药人放出来帮他分担点杂活,结果一放出来就差点把人吓死。民间还有不少平民百姓忌惮九灵门派,谈之色变,毕竟跟尸体打交道,路上随便拉个人问都觉得晦气。
真是哪条路都走不通。
或许这就是现实的残酷,离开守护他天真的师兄妹,远离无忧无虑的药王谷,人生是这么无依无靠,没人关怀他的饥饱,在乎他的风餐露宿。
直到某天潇飞走在路上,被一狐朋狗友从后面拍了肩膀,他回头便瞧见这人许久不露出,一露面身穿服饰雍容华贵,腰间挂着宝玉,手里摇着柄上缠了金丝的折扇,富贵气扑面而来。
询问才知道对方那么长时间销声匿迹,原来是一当朝任官的近亲离世,这伙计是去继承家业去了。
说羡慕那是没可能的,郁闷烦躁的潇飞立即瞪了他一眼:“我说怎么专程找我来,敢情是来显摆的,你是要不请客吃饭啊,就上一边去,我这盒食膳还没送完呢。”
说完他就要赶人,他潇飞不是个见钱眼开、奉承谄媚的主,凡是都看他心情,心情好那是大家喝酒开心的时候,心情不好,就算面前这人再有钱,他也会一脚踢开嫌他挡道。
结果这家伙一脸贼笑,窃丝丝说他要搞个独门生意,想让潇飞来支持他一下,一问才知,原来这生意就是给人拉姻缘。
“这算什么生意,你继承家业想到的就是给人当红娘?”潇飞蹙着眉打量他,他那双好看的眉峰粗细适宜,长在他那面容上挑不出一丝毛病,凌锐的紫瞳不耐烦时都好看。
“没人不喜欢热闹的,我办的浓重一点,包个大场子,按钱易位,再等级划分,让给钱多的人筛选别人,也凑热闹了。再说了,你不想再整点?”这位狐朋狗友把他揽过去,手不忘趁机在他肩膀上揩油,又放出钩子:“你帮我宣传宣传,之前咱们去樊楼开台喝酒,那圈有头有脸人都知道你,把他们这些人物都吸引去,到时空城绝巷满座无虚席,你只需要往那坐一天,后面的分成我给你抽三成。”
“四六,我要四成。”潇飞用手指比了个数,少一个子也不行。看对方露出为难之色,马上甩手不愿意干了,他迈着六亲不认的步子,心里却截然相反叫嚷着“留住我啊,那都是钱啊!”
“唉,四六就四六吧”在对方哀叹妥协下,潇飞的唇角露出一抹上扬的弧度,精神好不愉悦。
“明天你就糊弄糊弄,来人无论什么理由都给拒绝了,可千万别假戏真做了,我指望你给我撑排场呢。”
“放心吧,我看谁能入得了我潇飞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