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有,你知道吗?早期他脾气可比现在暴躁的多,我也是接待过几个被他打断腿的人。”吕文池光明正大地打起小报告。
荒草想起和符戈初见那天,他好像也是把一个人打断了腿。
这么一看好像确实不温柔,但荒草还是护短地说:“他肯定不舍得打你的。”
吕文池闻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倍感肉麻地缩起了肩。
“嘶,我可不敢想那种场景。”
聊完属于符戈的话题,他们讲起了监狱的事。
“我想之前待在1区的人,实际上应该都在2区。”荒草回忆道。
吕文池带着思索用笔尖叩击桌板。
“嗯,按你所说,我们之前查不到的信息,或许就是藏到了2区。但此前2区和其他分区一样平平无常。”
他接着说:“我之前就在监狱3区,离2区很近,却什么都发现。”
话说出口后,吕文池想到自己照顾的病人或许曾经就在一步之遥的地方,心中带了些懊恼。
荒草抱歉地说:“我没能想起太多。”
吕文池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关系,你能在这就是对我们很大的帮助了。”语毕他又仰倒在椅背上,吁出一口长气道:“我也没想到当初一个病人身上会带着那么多的故事。”
荒草在一边露出有些好奇的表情,吕文池便娓娓道来。
“当时我也是刚出诊不久,用父母赞助的资金开了一家小诊所,本来嘛,日子一直很普通,平常也就接待些附近的病人。”
“不过突然有一天来了个血迹斑斑的病人,我当时还被吓一跳,但看他伤势严重还是立马给他做了紧急处理。”
“没想到的是,这人醒来后,什么也不知道,我想问他的姓名和年龄,他通通都说不出来,只是吱呀吱呀地发声,我才发现他的喉咙也出了问题。”
吕文池喝了口水润润喉咙继续说:“担心他出了诊所又倒下,我便把他留了下来。”
“结果没过多久,有人冲进我的诊所,说我与毒贩有违法交易。”
“天杀的,我可一直都是良民!”吕文池插话骂了一句。
“然后我就锒铛入狱了,好在他们确实查出我与那个人就是点水之交,又有我的家人担保,我后来才成功从监狱里出来。”
吕文池的语气又多了几分可惜道,
“但我出来后发现我的诊所已经被没收了,诊所虽然不大但总过是我的心血,我可是心疼了很久。不过尽管如此,我当时也没有怀疑。”
他拍了拍他的脑子,似乎认为那时的自己很是糊涂。
“直到我意外看见庄园的一张照片,我对人体的细节很是敏锐,所以在看到照片后我立即认出来照片上男生的胎记和那个病人腿上的完全一致。”
“我当时也以为是巧合,但摊上这件事后难免会多想,也是在这时,我才真正关注起了庄园,在此之前我和别人对庄园的看法别无二致,那么完美的地方谁会不喜欢呢。”
“可是我一边调查,一边又觉得不对劲,从庄园外流的人怎么会在那一瞬间就变得如此平庸。我有心继续深入,但苦于我一个人的力量有限,却也没什么进展,后来嘛……”
“你知道我师兄叫金子骞吧?”
荒草点点头。
“实际上啊,跟符戈先认识的人其实是他,当时他遇上了一支过路车队,负责诊治其中一名受伤的车员,我想你也能够猜到了。”
“这车队就是符戈他们的,金子骞不知道是怎么和符戈聊的,竟然也能和他谈到庄园的事情上来,我之前就和他聊过庄园的异样,他便直接叫我和符戈联系上了,再之后我和符戈调查庄园的事就延续到现在喽。”
吕文池说完后长长呼出一口气,短短的时光里他已经经历许多,到老了都是百谈不腻的谈资。
荒草心想或许吕文池就是在那时白了不少头发,如果没记错的话,吕文池只比符戈大了几岁。
“如果有生之年能解开庄园真正的秘密,或许我也能算死而无憾了吧。”
吕文池感叹地说,荒草又帮他续上了一杯水,而后接着他的话头。
“我想会的。”
他们在餐桌旁又静坐了一会,荒草看向了紧闭的房间,符戈不希望他进去,但这种方法也确实成功勾出他隐藏的不少回忆。
不能进去里面,荒草就拿起那堆带来地画纸想要继续回忆过去,而在翻动的过程中荒草突然发现自己还漏了几张,便向吕文池说,
“我想回去拿些东西。”
吕文池就起身想跟他一起过去,不过由于这里没车,荒草便让吕文池在这里等他,他拿完就回来。
荒草打了辆车,很快回到家中。
仅仅一两天没来,这里的人烟气就像消逸干净了一般,空荡得像久无人居的房子,也或许是因为他没有在此看见熟悉的身影。
他们做好的木质摇椅还放在客厅靠窗处,静谧地安置在那,就像在等待主人的归来。
荒草垂眸好一会,才回到了楼上的房间,门窗都紧闭着,他拧开门把手,那剩余的几页画纸果然安静地放在床头柜上,连带着那件旧衣和风车。
荒草原是想拿完东西就走,但看见这熟悉的两物后,还是到被单齐整的床边坐下,将旧衣服抱在了怀中,轻轻吹动了那个风车。
虽然时隔多年有些卡顿,但仍旧转了起来,就像儿时他坐在秋千上吹风车一样。
白衣服上带着一些洗不净的灰色旧斑,还有一点点微红色的点,看上去更像是血迹。
荒草又不可避免地想到那一天,天真的他以为那是爷爷睡着,连最后一句也没能和爷爷说上。荒草有些感伤地抚摸着这件旧衣服,他真正的主人应该是爷爷,而他离开时只拿走了这件衣服。
他离开……荒草脑中灵光一闪。他与爷爷有那么多共同的记忆,倘若他主动离开,怎么会只带走一件白衣服?
那么,他更可能是被人带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