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戈和荒草先去前两座地点,但真正到了实地后,他又摇摇头,这里不是他印象中该有的模样。
人们住在类似蒙古包的建筑中,零散分布在平坦的草原上,他们下车时,还能看见牧民驱赶着羊群,绵羊咩咩叫着,低头啃食地上的繁茂多汁的青草。这里的人们生活怡然自得,却不是荒草期想的样子。
手中的纸风车生涩地转了起来,像在对着荒草倾诉。
“不是这里,房子不一样。”
荒草尝试回忆的时候,头皮又一阵一阵地发麻,片段式的场景出现在他的面前。
一栋孤零零的木房子伫立在草原当中,像是青色的画板中多了一抹不同的色彩,而从其中走出来一高一矮的两个人,又为这一幅画作平添几分生气。
“爷爷!我们去钓鱼吧!”
在疼痛中,荒草似乎听见了一个孩童的声音。
“应该是木房子。”片段的记忆在他眼前又一次消失后,荒草捂着脑袋说。
说完符戈和荒草又回到了车里,荒草试着将记忆里他们居住的木房子画出来,但其实也只是一个大致轮廓。
符戈安慰他看见实物或许就能够回想起来了。
荒草闻言还是有些低落,他们所剩的目的地就只差一个了,如果还是没有的话,他不知道要去哪里寻找了。
那位老人家或许还等着自己,在这片草原上。
在荒草垂头不语时,符戈回过头去后车座翻动了一下,再转身拿出了两个小蛋糕,比廖承言上次买的那种还要精致些。
“新鲜的,今早刚做出来的。”
青提饱满鲜绿,搭在膨松的奶油上,诱惑力十足。荒草没想到符戈走之前还特意准备了小蛋糕,感谢地收下后拿勺子挖下一口,果然甜食真的会让人心情变好。
在草原上驰骋了一天后,他们在接近黄昏时来到最后的目的地。
荒草朝窗外望去,期盼见到与他记忆相符的事物,但遗憾的是目光所及之处依旧和之前没有差异。
难道曾经生活的地方根本不在这里吗?荒草有些失落,他明明记得是在B区,难道这段记忆也是虚假的?
但毕竟来都来了,他们也下车去周围看了一圈。
这里除了类似蒙古包的屋子外,还有不少瓦房。临近晚饭时分,屋中的人来到外面走动着准备晚餐食材,他们大多穿着黑底绣有白色云卷纹的民族服饰,也有青年穿着便携的现代短衣。
看上去倒别具风土人情。
荒草和符戈走过了很多间瓦房,脚下的草地因为长期被人们踩踏,显得有些发蔫。偶有路人向他们瞥来一眼,又忙着自己的事去了,从房子中间传来的风要更快些,带着淡淡的肉香,许是哪家已经开饭了吧。
荒草听见了略显吵闹的招呼声,抬眼望去,是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分着一大锅新出炉的热汤。
热闹而又人情味十足的地方,却和荒草希望见到的完全不同。
再在这里多待也只是白费功夫,他们又一次回到了车中,荒草含着一颗符戈刚塞过来的糖果郁闷地想,他还能去哪里寻找,难不成要走遍B区的每一片草地吗?
又难道那位老人早已不在此地?
草原上的黄昏也如沙漠那边一样,耀眼赤红的太阳挂在地平线一端,明亮而不刺眼,是最美丽的夕阳图景。
荒草却提不起一丝欣赏的情绪,他望向那轮圆日时,试图从阳光之下找到正确的方向,可惜太阳不会说话,它或许已经看遍了人间发生的一切琐事,但从不会告诉人们发生了什么。
阳光透过玻璃车窗落在荒草手上,像是一盘金丝,将他牵引到久远的过去,而就在这时,一个拿着根长棍作行走支撑的老人缓缓路过,晚阳下老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周身被圈起淡红的轮廓。
眼前的场景在一瞬间与一次次消散在荒草脑海里的片段重合,他好像抓住了从脑海里跑掉的东西。
“爷爷!”
荒草瞪大了双眼,话语脱口而出,思绪也在刹那间被大脑支配,让他只顾着奔向前方的方向。
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出这一称呼,好像他本就该这么叫唤的。
符戈没料到荒草会突然冲出去,连忙跟了过去。
另一边荒草已经一股脑冲到了老人面前,期待着想要说些什么,而老人撑着长棍一脸不解地看着这个跑过来喊自己作爷爷的年轻小伙。
他终于看见了老人的面庞,却又呆呆站在原地。
啊,原来不是啊。
符戈也赶到了荒草身边,他清晰听见了刚才荒草喊出的一声“爷爷”,但此刻看荒草的眼神,倒不像找到人的表情。
老人嘀咕着,“我孙子上大学着呢,你是谁啊?”
荒草没说话,符戈便替他回答,“抱歉,我们认错人了。”
老人看了一眼有些失魂落魄的荒草,自言自语喃喃几句就离开了。
“他不是我爷爷。”人走后,荒草茫然地说,他此刻脑袋混乱如浆糊,大脑仿佛过载。
他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记忆中的人,那原本要复现的记忆又退缩回去。
符戈察觉到他的异样,牵起荒草的手对他说了一句我们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