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亲爱的!”
梁宇早就换下了白大褂,提起包就走出了医院大楼,在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缓缓地驶出了医院,当然少不了让门口保安大哥脸部痉挛的勾魂一笑。
现在梁宇并不是在回家的路上。如此寒夜,怎麽能少的了暖被窝的呢?
这是都市夜生活的繁华一角。如果你身居高处俯瞰,这将是一片霓虹幻景中的一点闪光,然而要找寻的话,绝对无从找起。只有深入进去,嗅著它淫靡堕落的气息,听从人天生的本能和後天造就的劣质,才能找到。
温度绝对是让一个人乖乖脱掉衣服的最好办法。梁宇就脱掉了大衣,随意的挂在胳膊上,露出单薄的白衬衫包裹著姣好的身材。
昏暗的环境中刺目的灯光和著过分嘈杂的节奏,摇摆,晃动。催发情欲,排遣忧愁。梁宇穿过其中,靠到吧台,冷冷的扫视,看群魔乱舞,莫名的觉得像是一场盛大的宗教仪式。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太投入,太虔诚。
已经有好几个男人注意到了梁宇。在这样燥热重彩的旋转世界中,冷漠素净稳定的特质反而变得迷人,以致备受瞩目。
有人动的是目光,有人动的是手脚。
医生的话好像都会有些洁癖。梁宇巧妙地拒绝不干净的眼睛和不干净的手。梁宇的眼神似乎真的有分毫之间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本事。
“呦!这不是梁医生麽?”一个男人靠到了梁宇的身边,对著他的耳朵笑著打招呼。
“ 这位先生是哪位啊?”梁宇皱起眉头作思索状。
“哪位?”男人的眉头皱的更厉害,眼睛里爆射出了恼怒,嘲讽,众多复杂的道不出来的冷光。
“对啦,上次见面我都忘记问你的名字了!”梁宇笑笑。
“哈!你不知道?”男人也笑了,笑得很凶。
“鉴於我们下周法庭上可能还得见面,还是说一下名字的好,称呼起来比较方便。”梁宇笑著继续慢悠悠的说。
男人突然探过身子吻住了梁宇的一张一合的嘴唇,更确切的说是咬住了。长久的撕咬之後,男人艰涩的抬起头,蓄满泪水的眼睛没了棱角,眼神变得圆润而温和,“你想不起来的事情还挺多,要不要我给你温习一下?”
“你这个人,连接个吻都不会麽?”梁宇只淡漠的扫了一眼男人,就低下头从口袋里扯出纸巾,擦拭著嘴角的血丝,红肿的嘴唇更加妖冶动人。
“那麽,再一次认识你好麽?”男人幽幽的望著梁宇,深深吸了一口气,重整表情,做了一个动人至极的微笑,优雅的伸出一只漂亮的手,“我叫江霖!”
江霖依稀记得第一次吻梁宇的时候,两个人还都是少年,一样的嚣张跋扈,一样的不可一世,他们有这样的资本。其实江霖觉得那时的梁宇更甚,梁宇的自负似乎与生俱来,那时的梁宇也真的是优秀的一塌糊涂。他第一次吻就咬破了梁宇的嘴巴,然後那个清秀稚气的少年就抬高头,一脸鄙夷的对他说,连接个吻都不会,你还在这里谈什麽爱情?
现在的梁宇,依旧更甚。这个人似乎不但不会变老,连锐气都不曾被消磨。也许正是因为这份完美的被承袭下来的锐气,再一次见到梁宇的时候,本该褪色的过往才会愈发鲜明。鲜明的几乎要刺穿他的眼睛,他的心脏。
然而他一直潜伏在梁宇的周围,从来不敢出现。他知道他亏欠梁宇的。他错的太离谱,在梁宇的世界里他将永远不得超生,而在他自己的世界里则是无涯苦海。
他连一个放下屠刀的机会都没有,他已被打下十八层地狱。
爱成了无法排解的罪恶。
哪怕是一次,想再亲一亲这个人刻薄的嘴巴,想再抱一抱这个人温热坚实的身体。江霖就像是泥沼中垂死挣扎的人,愈是张牙舞爪,陷得愈是陷地深不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