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醒的时候,梁宇正坐在毯子上看什麽东西,斜斜的倚著墙,面向落地窗,阳光倾洒而下,给梁宇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白玉小心翼翼的跳下床,蹑手蹑脚的走到梁宇背後,猛地扑到梁宇肩膀上搂住他的脖子,探著小脑袋。
“在看什麽?”
“报纸。”梁宇扯出一张报纸,波澜不惊。
白玉接过报纸,盯著头版面的图片,贼贼的笑著。
“梁宇,你居然偷偷亲我!”
“难道不是你偷袭了我麽?”
梁宇右手捂著嘴,他一想笑那儿就跑风。
白玉压著梁宇的肩膀扯他的嘴角,看著他露出的半颗牙,笑的花枝乱颤。梁宇无奈的挪了挪身子,白玉的小脑袋就来回晃荡。晃荡著晃荡著,白玉瞥了梁宇一眼,
“梁宇,拿来!”
“什麽?”
“那张纸是什麽?”
“垃圾!”
梁宇丝毫没有动的意思。白玉干脆整个人都压了下去,抓住了梁玉躲藏的手。梁宇苦笑一下,把白玉抱到旁边,伸出了左手,是一张法院的传票,猥亵未成年少年罪。申诉人署著白玉父亲的名字,熟悉而又陌生。
白玉抱住梁宇,感觉什麽东西灼伤了眼睛,但不能哭,
“梁宇,对不起。”
梁宇揽住白玉,轻抚著他的背,一刹那间窗外什麽地方有闪光灯闪烁,梁宇没有躲,他觉得本就没有什麽可逃避的,反而在白玉额头吻了一下。
“没事的,宝贝!”
第二天,就有梁宇和白玉的最新生活照刊登,标题十分醒目,禽兽医生囚禁无知精神病少年□□学校。白玉哈哈笑著,那我一定是最幸福的囚徒。前几天两人还能像笑话一样讲讲,後来就都懒得再说了。
高一高二都放假了,高三的白玉也进入了本学期的最後一个星期。白玉坚持每天去上学,像外星人一样被全体师生膜拜着。又一天,白玉走到校门口时,有闪光灯晃了一下他的眼睛,他突然转身向闪光灯的方向走去,果然有两个记者模样的一男一女,有些窘迫的站在那。
白玉眯起眼睛,犀利无比的小眼神儿来回扫荡著这两人,“你们见谁家囚犯满街跑让你们拍的,脑袋里装的都是屎麽?”
脖子上挂了个相机的男人率先站了出来,“小弟弟,那个报道不是我们写的。”
“那你们就是主持正义的一方喽?”白玉嘲讽的一笑,傻子都知道他们要的永远都是爆点。
“我们当然是愿意挖掘出事实。”男人抓著挂在胸前的相机系带,不尴不尬的说著,一旁的女人赶紧附和,“是啊,是啊!”
白玉看著两人,突然微微一笑,“你们是哪家报社的?”
“不是报社,是,是电视台。”
“那好,不用你们费力挖了,我愿意接受你们面对面的采访。”白玉嘿嘿笑著,可让他逮到机会了。
两个记者皆是一愣,把白玉带回了电视台。
傍晚的时候,梁宇一个人守在餐桌旁,有一种老爹迟暮的寂寞,小鬼都有朋友可以出去玩了,自己被抛弃了。梁宇无限哀怨的吃过晚饭後,半躺在了电视机前的沙发上,小鬼说八点一定要准时收看市电视台的什麽节目。
梁宇打开电视机调到那个频道是广告,还有五分锺才八点,他就倒了一杯果汁慢慢地喝著。好像要开始了,是一个访谈类节目,这一期主题是揭秘禽兽医生猥亵精神病少年。自己这是要火了麽?梁宇笑著,肆无忌惮的露著那半颗跑风的门牙。镜头一切换,出现了白玉的脸,开场白就是,梁宇,我爱你!
梁宇一口果汁没咽下去,喷了满满一屏幕。主持人受的惊吓也不比梁宇小,由於是直播,强装著镇定,观众席更是炸了锅。整个城市估计都像投入了一颗原子弹。梁宇找了块抹布,一点一点擦拭著电视机。
那一边的白玉骄傲的笑著,神采飞扬。梁宇关掉了电视,拿上车钥匙,出了门。他要去接他家讨厌的小鬼回家。
梁宇一直不希望白玉出面的,他不希望因为这场荒唐的官司,白玉就不得不与自己的父母对簿公堂,这一定不会是什麽好的回忆。而且今天下午这场笑话也已终结,梁宇愿意出一半的精神损失费与原告达成和解。其实自打接手白玉的病例,梁宇就一直试图化解白玉父母对同性恋的误解。比起把白玉接来自己家,他更希望白玉回家与父母生活在一起,这才更有利於白玉病情的缓解。白玉的病情本就不是很重,送往医院只会雪上加霜,加剧白玉的心理负担。所谓的精神病人最需要的不应该是家人的慰藉麽?梁宇只是没想到这团浆糊越搅越僵,发展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梁宇开车到电视台的时候,白玉刚好走出电视台。梁宇停好车,打开车门,倚在车身上,他觉得他需要一个强有力的支撑,要是他家小鬼冲过来,他可难保不会再被撞掉整颗门牙。白玉果然冲过来,给了梁宇一个大大的拥抱,梁宇很庆幸他的车足够沈,重心足够稳。揉了揉小鬼的头发,梁宇笑著说,小鬼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