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皮肤上浮现出诡异的红丝,正睁大眼无辜又渴求地看着余谨,余谨摸着他的脸将被子往边上一掀,俩人交错的身体暴露在外,余谨的脚踝被他多出来的手抓住,死死地分开,同时心底的恐惧也在升腾。
“父亲,我好累。”他说,身体朝余谨挪近。
余谨看着逼近的脸,呼吸一凝,看到他变得畸形庞大的身体,什么话也不敢说了,心里对他是恶魔的概念更加深刻。
他一直说着他好累,身子快和余谨贴在一起,情急之下,余谨忽然大声说:“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他顿住了,长着软刺的舌头却已经伸到余谨的耳垂,看到余谨没有紧闭的眼睛,他愕然道:“你,不怕变成这样的我吗?”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固,最后是余谨轻轻的笑声打破了死寂,他摸了摸他的头发,强忍住内心的恐惧,“你是我的孩子,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怕。”
恶魔收回舌头,从躯干两侧多出来的四肢也消失不见,他坐在余谨对面,膝盖跪在床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余谨两手抓在一起,心里发毛地和它对视。
深夜,余谨侧躺着,被窝里一个小小的东西蛄蛹来蛄蛹去,余谨摸着腰上的手,低声说,“不早了,早点睡。”
恶魔抱着他,脸贴着他的后背,“以后也要这样。”
“什么?”
恶魔紧紧靠着他,“让我抱着。”
余谨手压在脸下,沉默了许久。
他没有答应,因为他知道俩人这样独处的时间不会太多,等到那个人知道他回来,他一定又会被纠缠,又会……
窗外渐渐明亮,新的一天到来,前一天的那些痛苦似乎都随着睡眠和逝去的夜晚消失不见了。
维罗妮卡早早就去了总营入口,接待从北部圣塔基亚部落来的那位。
北部特有的蓝羽大鹏鸟从远空飞来,缓缓落地,维罗妮卡背手上前迎接,颊边的碎发被冷风吹起,她定睛看着从鸟背上下来的人,看清秀的模样不像是个能打的。
维罗妮卡睁着一只眼,怀疑地走向她,看着她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眉毛跳了跳,“我帮你拿吧。”
“当然是要你帮我拿啦。”伊芙洛娃转过身,看清维罗妮卡后很明显的表情停顿了一会儿,眼睛黏在她漂亮有些野性的脸上,暗暗咽了口唾沫。
看来阿德莱德姐姐说的没错,南部确实有美女。
“哝,”伊芙洛娃把东西交到她手上,摸了一把她的手,坏笑道,“带路吧。”
维罗妮卡看着手里的包裹,握紧手,计划先带她去看那些病患。
路上,她叽叽喳喳个不停,“诶,你们部落是不是有个红发脸上长花瓣的男人啊。”
“他和你们首领什么关系啊?”
“对了,你知不知道那个男人身体里有恶魔啊?”
“诶,你说话啊!我问你这么多,你怎么一个也不回答!”
伊芙洛娃按住她的肩,“站住,我问你话呢。”
维罗妮卡看向肩上那只手,回眸盯着她看了会儿,“我没心情和你说这些,更何况,你问的这些根本不重要。”
伊芙洛娃歪头打量着她,“哦?你们南部的人都这么冷漠吗?”
维罗妮卡转回头,不想辩解。
下一秒,她脑袋一偏,躲过伊芙洛娃劈过来的手掌,身子一低,反身朝她挥过去一拳,伊芙洛娃看着那快到模糊,肉眼无法看清的拳头,暗自感叹了一句,随即抬腿朝她颈部踢去,她挡招的方法和卡什一样,两个回合下来,伊芙洛娃就认出她是和谁学的身法。
“偷袭?”维罗妮卡拍掉手上的灰尘,嫌弃道,“这就是你们部落的风俗?”
“你跟卡什学习,”伊芙洛娃歪唇笑道,“那想必身手厉害,我不跟你打,打出伤了我妈咪要心疼的,追过来发现我不学好,肯定又要被她骂。”
维罗妮卡拧着眉,满脸怪异,将她行李往肩上一甩,“跟紧点,别再想着偷袭。”
伊芙洛娃快步跟在她身旁,依旧叽叽喳喳,“诶,老实说,你是怎么忍受卡什那个脾气的?我从小到大听好多首领说,卡什首领的性格最坏了,总是乱发脾气,还总是屠人,你怎么忍受的?”
维罗妮卡不说话,盯着地面,有段时间确实难熬,每天都紧绷,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但她能感受到卡什是爱她的,所以再害怕的日子也还是安稳度过了。
“与你无关。”维罗妮卡说。
“好好好,和我没有关系,”伊芙洛娃咬着手指,“族长让我来是让我帮你们医治伤患的,我不会诶,所以我就把先知带过来了。”
维罗妮卡脚步一停,转身瞪着她,“你是说你们部落的先知也过来了?”
“嗯。”
维罗妮卡对她十分无语,抓着她的肩,摇晃她:“他在哪,他现在在哪!”
伊芙洛娃脑子被她晃晕了,颤着声说:“他,就在…就在后面。”
维罗妮卡松开她,身子板直地朝后面走去。
看着并肩走的俩人,她上前鞠躬有礼貌地说,“对不起先知。”
基里尔擦擦汗,摆摆手,“没关系哦,没关系。”
吓死他喽,还以为自己要被遗忘在这了。
“我帮您拿吧。”维罗妮卡伸出手,十分热情。
伊芙洛娃瞧她这副殷切的样子,满脸不爽,于是瞪了基里尔一眼,吓得基里尔重新把行李背在背上,惶恐道:“不用,不用了,我自己背着就好。”
维罗妮卡尴尬地抽回手,“好。”
包里装着仪器,重重的,看着远去的维罗妮卡,基里尔欲哭无泪。
“师傅,您没事吧,要不还是我背着吧。”阿尔卡季偷摸地看着他。
“那你快拿走吧。”
阿尔卡季:“?”“……”
进了医馆,她们先上了二楼。
“到了,”维罗妮卡按着门把手,“里面的场面可能会有些乱。”
伊芙洛娃笑了一下,“能有多乱。”
维罗妮卡轻轻一推门,里面呕吐声、肉撕裂声、说话声、病患痛苦的嘶吼声立马包裹住伊芙洛娃的耳朵,没几秒她就产生了严重的耳鸣,什么声音也听不见,看着裂开的人皮,伊芙洛娃肠胃里一阵痉挛,她咽下一口唾沫,压抑住呕吐,但看到从病床边爬下来的虫子,再也忍不住地抱头尖叫一声。
余谨闻声朝门外看去,看到合上的门,余谨狐疑地放下手头的事跟出去了。
看到维罗妮卡和被吓得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的伊芙洛娃站一起,余谨才想起来系统说的卡什去搬救兵了是什么意思。
但是为什么是伊芙洛娃过来。
余谨靠在墙上,盯着二人的背影……算了,能有人愿意过来就已经很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