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江华脸上几乎没什么表情,他目光始终没有去看一眼赵景诚。
赵景诚心中掠过狐疑,捡起那物还给李阳。
“我的。”陈姐一把抢走,声音细弱如蚊蝇。
赵景诚侧过头,望着李阳开口:“我知道姜女士在哪。”
赵景诚回想起先前,曾在走廊里遇见付淑媛,陪她走向走廊尽头灭了灯的房间,那是她母亲姜可桉的卧房,也是一位服装设计师简易的工作间。他把实情全盘托出,李阳勾着他的肩膀,用长辈的眼神关爱着他:“赵兄弟如今颇有我的风范,说,那回合作后,你肯定悄悄躲被窝里复盘过吧?”
赵景诚背对着何江华,走向姜可桉的卧房。
指尖的缚灵绳轻扯一下,何江华视线慢慢的下移,盯着赵景诚颈窝柔软下陷的弧度,整个人微微有些发怔。
走廊另一端,尽头。
深褐色的木门挂着牌子——禁止入内
当初非法入侵住宅的房客们存有些许道德,姜筠与姜可桉的主卧房并未被霸占,仍保留原模样。
“赵景诚,你回来。”于秦一边说道,一边带着姜筠走到了墙角,对着陈姐和钟大厨示意了一下,后者扶住了昏睡的姜筠。
于秦手部肌肉把西装衬衫撑得绷紧,他抬手肘,抵了下李阳:“李道长,你来打头阵?”
李阳一眼看穿了于秦,却笑着应下了请求,毕竟赵景诚不久前刚经历一场“恶战”,正需要养精蓄锐。他随意洒脱地持剑比划两下,随即拧开了门把锁。
卧室讲究聚气,面积不大,木雕花罩隔断出两方空间,一边放置双人大床,一边摆着一排1:1人体比例的日版人台,几张桌子正中摆放形成“回”,桌上全是剪刀、手缝针,还有各种尺子等工具。
一张雪白的图纸铺满了地板,女主人手持锋利的剪刀,其余两人扯着布料,她们身上被染料涂得五彩缤纷,滑稽可笑,氛围和谐又诡异。姜可桉喊一声,布剪刀赶紧利落划开布料,付淑媛和王姐取出针线缝制。
赵景诚脚步一迈,被何江华挡了下。
他看着李阳和于秦走入房间。
于秦混迹于律师行业多年,最不缺果敢与勇气,他走过去提起设计图纸,展示正反两面,皆空无一物。他手里的图纸突然被攥住,另一端,姜可桉等人却像入魔了,仔细校对图纸,生怕出现纰漏。
桌子上散乱着针线,姜可桉眉眼掩饰不住的贵气与疯癫,她指尖淡黄色坚硬的隆起的胼胝摸过针线,忽然,她挑不中满意的颜色,取一根尖针,扎穿女儿付淑媛的小臂。
尖刺的疼痛让付淑媛稍稍回神,她惊恐地看着细针带着线穿透她的手臂,白线成了红线,红线缝在嫁衣上,鲜艳如火。
付淑媛冒着冷汗,挤出一个牙齿打颤:“妈妈,妈妈是我,你把我手和嫁衣缝在一起了!”
“银丝,没有银丝。”姜可桉动作顿了一下,五指插.入付淑媛的手臂,掏取手筋。
血腥与恐怖齐喧,仿若堕入铁树地狱。
李阳连忙飞出一个铜币,割断缝纫线。
于秦冲上前抱走付淑媛,一旁神秘莫测的王姐突然跪地,死死箍住付淑媛的双腿,不准于秦把“染缸”带走,还想把于秦留下来,做备用“染缸”。
一道黄符贴上王姐脑门,于秦顺利抱走,转身看见赵景诚火鞭擦着他的脸,拍在姜可桉脸上。
姜可桉脸上瞬间燃起鬼火,而后倒地抽搐。
赵景诚:“他们在这待太久,阴气过重,被厉鬼俯身了。”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凝固下来,厉鬼随时可以附身在普通人身上,那么,谁知道为你护住后背的是人还是鬼?
陈姐首先心理防线崩溃,抓着姜筠的衣领:“都怪你这死老头,我都说干完上个月,就回家帮媳妇带娃,是你不放我走,是你晚上到我房间里来,说要给我幸福!”
一旁的钟大厨受了很大震撼,李阳受了极大的震撼!
于秦难得老实:“陈大姐,婚内出轨,还同时出轨两个,你作为过错方可是要承担离婚损害赔偿的。”他笑眯眯,“不过,像这样的案子我不是没翻盘过,你让你老情人付我点律师费,我保准还你个清白身……”
李阳目瞪口呆:“山下已经这么开放了吗?”
“既然人都找齐了,大家相互照顾些,尽快找出口。”赵景诚快速说:“地下室里应该还尊北阴酆都大帝像,那是我们唯一能与外界联系的机会。”
只是不知道那群乱来的房客,有没有把神像倒卖了。他先前在地下室里只顾着救姜筠,没有仔细翻找过。
赵景诚瞥了眼神游的何江华,判官不便参与活人的因果,他们去求大帝,他总不能拦着吧?
“十个朋友来做客……”孩童的声音飘来。
赵景诚看向被于秦钳制的付淑媛,她抬起头,神情恍惚地指着落地玻璃镜,一行血字浮现:
十个朋友来做客。
一个老鼠爱打洞,
两个馋猫爱偷吃。
三个女人做嫁衣,
四个小鬼敲锣鼓,
锣鼓吵来山中虎,
咕噜一声吃掉了。
诡异的鬼童谣好似在人的耳畔悄悄唱,寒气扫过惨白的面庞,如蚂蚁钻入皮肤,啮噬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