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种事情难道不应该提前通知一下本人吗?
江逾白福至心灵的闭了眼,干脆破罐子破摔了。
鼻尖处传来淡淡的药味,又因为没睁眼,脸上湿湿凉凉的触感显得很明显。
大腿处还传来两人磨蹭出的痒意,江逾白心里有点毛毛的,感觉很奇怪,不由得又轻轻蹙眉。
然后感觉脸上的棉签落得更轻了,更痒了。
江逾白又有点不满,合着面前这人故意在这挠痒痒呢?
他脸上的擦伤倒不是很多,大多就集中在脖子和锁骨处。
何砚向下瞥了一眼,微微往后面退了一下。手掌却突然撑到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他有点慌张的抽回手,才发现自己撑在了江逾白的校服外套上。
他盯着鼓鼓囊囊的口袋看了一下:“我给你的三明治你还没吃?”
“啊……”江逾白像是后知后觉,“我忘了。”
“现在吃。”何砚有点不悦。
江逾白下意识还想反驳一句,又好像突然想起他们之间还在冷战,又哼哼闭了嘴。
何砚弯着腰,专注的给江逾白露出来的地方上药,江逾白两手一摆,索性就让这人伺候,自己仰着头吃已经冷掉的三明治。
他肤色本来就白,在医务室惨败的白炽灯下一照,显得更加苍白。脖颈向上挺起,不知道是为了方便自己吃东西,还是方便何砚给他上药。
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碎的影子。脖颈和锁骨连成一片,线条流畅,上面还布着密密麻麻的抓痕,在有颜色药水的映衬下显得触目惊心。
何砚不知何时停下了上药的手,皱着眉盯着上面的抓痕看。
身下的人还在没心没肺的吃着三明治,嘴角都挂上了白色的沙拉酱。
何砚看着,心里酸软一片。
多年过去,他习惯了什么事都自己扛着。他早已默认可能是自己命不好,所以连累着身边一个又一个爱他的人遭受厄运。
当他久违的收到关心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欣喜,不是激动,而是逃避。
他以为逃避可以保护自己,但是从来都没想到,自己的逃避对于别人也是一种刺。尤其关心他的人还是江逾白。
江逾白三下五除二把三明治吃完,看见面前的人停了动作,便直起身,扣上校服扣子。
“干嘛呢你,弄好了半天也不吭一声。”
话音还没落地,就被打断了。
“江逾白,对不起。”
江逾白吓了一跳,还以为何砚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有点难以置信的眨眨眼。
其实今天和曾飞打完一架之后,他心里的无名火已经散了,在蔡主任办公室反省那会,心里也想明白了——
这事何砚也没什么错,他的帮助是出于自己的好心,不是出于何砚的求助。
像这样坚强不屈的人,就算自己不帮忙,对方也能靠自己度过难关。
他一厢情愿想要当好人,但从来没问过别人接不接受。
江少爷活了十八年,第一次想明白一个道理:每个人的性格不一样,不是所有人都有义务接受自己泛滥的好心。
平心而论,他很喜欢何砚这个人,也很珍惜这段友谊,他本来还想着怎么开口挽回一下这段感情,没成想对方倒是先开口了。
他张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
“那天晚上,我不应该对你大吼大叫的,对不起……我…我也不应该拒绝你的关心……我只是…”
活了十九年,何砚一向对一切事情都运筹帷幄,游刃有余。哪怕是突如其来的变故和失败,也能在最快的时间内找到应对的策略。
但是现在,这个月光清亮的寂夜里,他却无法有条理的表达一段致歉的话语。
他伸手往口袋里摸了摸,刚刚在教室出来太急——薄荷糖被忘在抽屉里。
他低着头,没看江逾白的神情,片刻后,只听对方轻笑了一声。
这一声直接把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这辈子不会在遇到第二个江逾白了,他知道。
这样温暖的人,他这种厄运缠身的人,一辈子只能遇到一次。
“对不起,我……我还没想好具体怎么跟你说,我明天…我明天肯定正式和你道歉。”
“砚哥……”身下的人用大腿轻轻蹭了一下自己,笑了笑,“我们大学神道歉还要打草稿啊?”
“哇,今天真是开眼了,今年是你一次性说话最多的一次。”
何砚脑子一片空白,不知作何反应,不知自己是不是已经被原谅,突然就被医务室一声巨响给打断了。
“卧槽!!!”
来人正是马逵和张晓磊,两人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翘了老刘的语文考试,自己悄悄的跑过来。
从门口的角度看,何砚低着头,江逾白仰着头。错位视角,两人真的很像在接吻。
马逵惊讶到嗓子都劈叉了,难以置信的语气就这么响在小小的医务室的上空。
“你俩!说悄悄话就算了!亲嘴是什么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