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林子里和师弟们汇合,蓬莱弟子已经走了。
被霍明松个不要脸的拉住留下来的老者倒是刚沐浴着晨光醒过来,帮着这群不知道干了啥一个个累得要就地躺的“富家子弟”们准备早上的吃食。
说娇贵吧,一个个粗糙的窝窝头就水也能吃;说接地气儿吧,一个个穿的是一尘不染的白衣,像是青山浸了朝露,淡淡的莹白是林子里最温和清冷的一抹春。尤其是领头那位小公子,冷冷清清的莹白广袖,被他走出了张扬飒沓的气势。
老者看着这一群意气风发,正在从少年郎走向青年的年轻人,眼里是慈祥温和的笑意。
霍云岸一走出灌木就对上了老者看过来的眼神,对着老者抱拳行了一礼,起身时一抬手按回了弟子嘴里的“大师兄”。
管他馄饨皮透不透,反正他自己不能就这么把馅儿放出来。
老人家看透了不少东西,但是年近古稀的身子骨了,又不是修行中人,哪能跟着他们在山里风餐露宿的?半夜不见,这群师弟越发胡来。
心下有些愠怒,但是在老者和楚行远都在场的情况下,霍云岸还是压住了心头的火气,转头看向迎过来的霍明松。
霍明松脚下一顿,心口狂跳,完了,做错事儿了。
后知后觉,霍明松看到霍明伍背上不知道睡着还是晕过去的楚行远,脸色一白,他把老人家给忘了!天亮之前就该送人家回去的。
“……”嗫嚅两回,冷汗都下来了,对着霍云岸讪笑两下。
霍云岸深吸一口气,走到老者面前,俯身接过老者手上的折扇,搀着老者慢慢站起来。
“老人家,实在是对不住,这群小孩儿没怎么出过远门,一出来就撒欢玩脱了,居然拖着您跟着荒郊野岭折腾一宿。您身体可有什么不适?”
说话间,霍明义和霍云岸对视了一眼,霍云岸搀着老人换了个高点的地方坐下,几个弟子过来搀扶的搀扶,有人接过折扇继续熬药。
霍明义趁机往老人的竹篓子里塞了一包散碎银两,又把篓子里的青苔翻回来盖好。
老者看着这容貌艳丽的公子哥,笑着拍了拍霍云岸的手背,道:“不碍事,一把老骨头还能有用得上的时候,未尝不是好事。多年不曾有过这体验,偶然来上一回,倒是也难得让老头子蹭了两分少年意气。”
霍云岸笑了下,“您说笑了,这群泼猴跟少年可没关系,尽给您添麻烦了。”
闻言,老人家笑得很是开怀,没睡好的萎靡都散了些,显得精神了不少。
老者靠坐到树干上以后,霍云岸不动声色地退开了位置,霍明松笑嘻嘻地挤了进来,道:“叔,今儿日头烈着呢,我背您下山。忙了这么久,您回家好好歇上几天,要是身上有不适,您一定找我,我伺候您好起来,您要是有事可千万别憋着,不行我守着您过上几天,您管我个饭就行。”
说话间,都不等老者反应过来,捞过人家胳膊往肩头一架,身子一矮,稳稳当当给来人背了起来。
老人吓了一跳,挣扎着想下来,旁边弟子见状拍拍霍明松肩膀,纷纷让他把人放下,说他技术不行,换个人来背。
一群人叽叽喳喳地就走远了,吵嚷的声音倒是把昏迷不久的楚行远吵醒了。
刚睁开眼,就看到霍云岸附耳对霍明伍说了什么,霍明伍点点头后喊了两个弟子走进林子里去了。
霍云岸转回头和楚行远对上视线,愣了下,随即走了过来,半蹲到楚行远面前,嗤笑道:
“哟,醒了,想起来因为什么晕的不?”
楚行远脸色有些纠结地抬手按了按后脑勺,一点点回忆他们去找山洞后的一幕幕,最后有些犹豫地问:
“我……被咬了?”
霍云岸冷笑,“看来没失忆啊!可惜了……”
楚行远揉了揉僵硬的脸颊,道:“多谢。”
挑了下眉,霍云岸兴致缺缺地转回头,“用不着,毕竟还等着拿楚三公子去跟楚大公子换个好价钱。”
楚行远笑笑,半点没当真,“你要换不了,到时候可别恼羞成怒拿我撒气啊,我可是提醒你了。”
霍云岸啧啧称奇,上下扫了一眼楚行远皱巴巴的衣服,嫌弃摆手,“省省吧,要是不值钱,就等着我拿你楚行远喂妖鬼!”
点点头,楚行远慢悠悠坐起来整理衣襟,“可——以。”
等楚行远取出水囊找了个角落收拾好自己,霍明松也回来了,解蛛毒的最后的药也熬好了,另一边弟子们从纳包囊里取出热气腾腾的包子馒头准备开吃了。
修行之人和普通人之间的界限很是分明,问就是戏法,当着老人的面从腰间“驱蚊香囊”里掏出俩一大袋还冒热气儿的包子馒头,怎么想都有问题。
霍明松刚坐到霍云岸身边,被霍云岸在脑袋瓜子上拍了不轻不重的一巴掌,不远处霍明伍也走了过来。
“大师兄,”霍明伍道:“运气还行,遇到个山鸡窝,逮了两只山鸡,捡了几个蛋,都送下去了。”
霍云岸点头,“暂时先这样吧。”
余光瞥见另一侧的女弟子们正在逐渐醒来,摆手道:“轮换休息,暂时把这儿当个落脚的地方,五人一组,散出去吧,遇到解决不了的就发信号。”
“好。”
推了推坐到身边的楚行远,道:“我知道你有吃的,直接解决了去喝药,最多半个时辰进林子。”
楚行远按了按发酸的脖子,扭头看向霍云岸,“什么意思?霍云岸你不睡啊?”
霍云岸抱着手,扬着下巴斜睨着楚行远,道:“谁让你修为低下?我可以不睡,你别想睡,劝你抓紧时间休息,别到时候说我压榨苦力。”
楚行远指了指霍云岸,得到对方鄙夷的一眼,气笑了,“你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