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征上前,想要安慰雁翎,却忽然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赵桓征幼年习武,很有些功夫,耳力也极好,能听得见远处极细的声音。
他下意识拽住雁翎,让她不要再往前走,雁翎纳罕,回头看到赵桓征警惕的神情。
赵桓征打了个响指,两个隐卫就从空中一跃而下。
雁翎才知道,原来高来高去地,还出没着在暗中保护赵桓征的高手。
她多少有些不自在,从前东宫里到处都是婢女奴才,赵桓征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可以当他们不存在,仿佛他们只是香炉、拂尘一般的用具和摆设,并不是人。
如今,也有这样的感觉。赵桓征亲她抱她,她以为四下无人,其实有的是人。
想到此处,雁翎更觉得京师对于她来说无异于失去自由,毫无独处的可能无异于一种极大的束缚。
隐卫腾空跃起,往小院子屋檐上探去。
在距离小院不远的地方,赵桓征拽住雁翎往一棵大树后面躲避。
雁翎看着远处,两个隐卫上了房梁,往下探视了一番,本应该立刻返回来对赵桓征禀告,却肉眼可见的觉察到了两个隐卫的犹豫。
一瞬间,从高处无声跃下,两个隐卫跪在了赵桓征和雁翎身前。
他们两个一时沉默,互相觑一眼,似乎是有难言之隐。
赵桓征蹙着眉头,已经感觉到了异常。
这所农家院又破败又偏僻,无论如何此时不会有什么盗贼来访,且他在岭南已经亮明了身份,更不会有刺客胆敢在这个时候来寻衅,会是谁呢?
“到底怎么回事?”赵桓征语气冷然。
其中一个隐卫道:“回禀殿下,院内有人……”
“知道,”赵桓征语气中有些不耐:“是什么人,让你们支支吾吾的?”
“是……皇后。”
雁翎不可思议地看向赵桓征,而他的脸上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皇后?”赵桓征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然而隐卫都是他从东宫带来的亲信,绝对不会认错人。
大概也觉得这事太过蹊跷,两个隐卫也是蹙眉长凝的模样,对赵桓征道:“的确是皇后娘娘,还带着曹公公与几个侍卫,具是便衣。”
言之凿凿,不容质疑。
“上去看看再说。”
雁翎不解极了,赵桓征在临河亮明了身份,朝众人大概也能知道他如今在岭南尚未回京。
然而他亮明身份是这几天的事,岭南此去京师,怎么样也要有一个月的路程,皇后不比赵桓征能策马,想必在更久之前就已经启程南下了。
感觉到自己的手被赵桓征捉在手心,然后随他继续往前走。
果然小院里传来了絮絮私语。
雁翎见皇后的次数不多,但是她的声音却很有辨识度。
赵桓征和雁翎具是轻手轻脚,在门口停驻了。
年久失修的大门,缝隙很多,足够雁翎轻轻凑过去看到里头。
真的是皇后!
雁翎看到她一身便衣,全身没有任何珠翠,虽然是绫罗,但是暗色的花纹让她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富贵人家的女君,而她身边的曹公公则一身管家打扮,后面的几个侍卫,也像是寻常的家丁。
雁翎想推门,却被赵桓征轻轻一挡。
意思是就站在门外听听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娘娘,您如何能确定这里就是雨露曾经住过的地方?”
冯孝惠还在处处打量,徐徐才说:“我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却总感觉她会这样安置……”
冯孝惠走到小院的篱笆墙下,俯身去看里头繁茂的灌木。
春天刚刚过去,花已经落败,却结出了种子,花椒子大小的黑色种子。
“小曹子,过来看看,这是什么花?”
曹公公凑过去,低头掐了一片叶子,判断出来:“是紫茉莉……”
隔着门缝虽然看不太真切,雁翎和赵桓征却也已经感受收到皇后的震惊,她甚至微微往后退了一步。
随后或许是有些眩晕,素手扶住额角,又被曹公公眼疾手快地搀住。
“娘娘……”
“那个贱人……最喜欢的就是紫茉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