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怎么愁眉苦脸的?是生意不好吗?”
今日确实生意不怎么好,因为是快到清明,世人都忙着踏青或者上坟,春暖花开的时候来瞧病的人并不多。
可是到底两个人发愁的事情,要比生意不好可怕一些。
徐宗源简单地把事情的原委对杨诗瑶说了说,杨诗瑶倒一点怪罪怨怼雁翎的意思也没有,而是想了想,对两个人斩钉截铁的说:
“咱们应该宰了他!”
她说得风轻云淡,像是择一根菜,洗一条鱼一样简单。
然而徐宗源稍加停顿就笑了,对雁翎说:“这是咱们不如诗瑶之处。”
语塞的只有雁翎,因为她分明从徐宗源脸上看到了对杨诗瑶主意的认同。
不是,上京的贵胄们,真的不把杀人当回事吗?
赵桓征暗处用弓弩,让冯婆顷刻间脑浆迸裂,也面不改色。杨诗瑶一个娇俏的大小姐,说起“宰了刘成举”也这般自在轻巧。
徐宗源看出雁翎的讶然,对她道:“或者确实没有旁的更好的办法。左右我们都是罪可诛九族的人,不妨再罪加一等好了。”
雁翎觉得虽然理智上,刘成举该死,但是到底杀人不是她一个平头百姓会去选择的解决办法。
果然二位是敢冒天下大不韪,背叛太子私奔的人。
而杨诗瑶不在乎雁翎此刻的纠结,已经在想怎么实施了。
“阿翎不妨给他去设个圈套,我有这个。”杨诗瑶从柜台下头的抽屉里拿出了弓弩,“我看现在就去,免得他真的最后决定报官,咱们反而被动。”
雁翎简直目瞪口呆,支支吾吾道:“我……我不太敢。”
杨诗瑶有些恨铁不成钢:“那我去。”
徐宗源拽住她,简直觉得头疼,杨诗瑶天真善良简单,是他喜欢的类型,但是有时候又的确太武将之女了一些。
“那等腌臜无赖,还是莫要凑近了。”
雁翎最后咬了咬牙,对两个人说:“那就还约他去我娘的那处旧宅子吧。”
下午时分,似乎是吃了顿酒菜的刘成举微醺着来到了上池斋。徐宗源假装是怕了他一般,见他来了就往后院去,其实只是关上了后院和前店之间的门板,躲在门板后面随时听着动静。他身后,是杨诗瑶也早就躲着,两个人从门缝里往外观瞧。
前店里只剩下雁翎和刘成举,两人说了几句话,刘成举微笑着点了点头,似乎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
“就是,你这小娘子只要不曾嫁过人,二哥哥还是愿意收了你的。只要你肯听话,跟我回刘家高床软枕,岂不是比在这里跟个穷郎中混得意。”
临了,刘成举还摸了一把雁翎的下巴。他刚走,雁翎就恶心得干呕起来。
徐宗源和杨诗瑶冲出来宽慰雁翎,杨诗瑶还拍打了她的后背,对她说:“阿翎莫要难受了,他那只手犯贱,咱们就砍了哪一只,砍了喂狗。”
徐宗源看向杨诗瑶的眼神,有了一丝迷惑,她整日笑语嫣然的看着很是甜美,如何内在是如此……如此蛮憨?
*
这边厢,上池斋的一举一动,都及时给赵桓征详细禀告,他的亲卫轻功都极好,早就在上池斋的屋顶上掀了瓦块偷偷观听着呢。
赵桓征听完探子的报告,轻轻揉了揉眉心。
他有点遗憾当初自己一时自大,没把那个不知廉耻的刘成举弄死,另一方面又觉得庆幸,还好自己来了。
这三个人究竟想干什么?徐宗源不善武功,杨诗瑶空有个蛮干的武将家风,至于雁翎,更是不长脑子,刘成举没死,她怎么能抱着侥幸跟徐宗源在这里隐居呢?
若是他此番没来,这三个人要合谋杀人,且不说成不成功,但是已经有过一次前车之鉴的刘成举,哪有那么容易再上当了。
他不知道自己上辈子到底欠了雁翎什么,这辈子要一次又一次地救她。
“姜望,安排人,即刻去那处山居。”
赵桓征将拂过眉心的手指放下,命姜望将他御用的弓弩取来,换了一身玄色的常服,将弓弩掖在了胸前,往旅店外头人声鼎沸的大街上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