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游向不远处一具死尸,这具苍白壮硕的尸体戴着一顶头盔,穿着锁子甲,装扮最为特殊。有人割开了它粗壮的脖子,显然甲胄并没能保住它的性命。就在她靠近时,倏然间,那条横贯脖子的伤痕崩裂了,一头巨蟒从粘稠的血肉里迅速钻出来!
“赫敏……赫敏!”
赫敏猛然惊醒,眼前影影绰绰地闪过梦境的残象,一时分不清自己身处何地,她浑身发抖,睡衣被冷汗湿透,梦里的酷寒仿佛被带回了现实,从四面八方一齐继续压迫她。直到她看到芙蓉——她的朋友穿着一条深蓝睡裙坐在她的床边,一边按住她的肩膀,一边凝视赫敏,即使表情充满了焦虑,仍是如此动人,白皙,她的美丽似在发光,给赫敏颠扑的心带来极大的安宁。
“芙蓉……”她汗涔涔的手牢牢握住她的手,还在不自觉地哆嗦,“我做了一个噩梦。”
“别怕。”芙蓉说,她轻轻念了句咒语,赫敏瞬间感到一股愉快的热气围着她,衣服重新恢复干燥舒适。
“谢谢,”她感激地说。
“小事一桩。”芙蓉问,“你梦到什么了?”
赫敏缓过神来后,便开始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既然说到这里,她也没道理闭口不言,于是她一边讲述梦境,一边偷偷观察芙蓉,对方看起来在仔细聆听,这种态度让人大感安慰,说明她没觉得赫敏小题大做,被区区一个梦就吓得紧张兮兮。
“——我同意这实在是糟糕的梦,可令我深受震撼的是,你在完全自主自愿的情况下,跳进了无底冰湖里?”芙蓉的关注点可能和绝大多数人都不一样,“格兰杰小姐,即便按照梦的标准而言,你的表现也过分无畏了!”
“哦,芙蓉,别取笑我,谁都知道梦里的行为是没有逻辑的!”赫敏说。
麻瓜……不,哪怕从巫师的观点看,大部分的梦也是无需被重视的,但赫敏的梦还是有些不同,首先它不像一般的梦那样从记忆里消退得很快,其次它的所有细节都清晰逼真,没有丝毫不确切的成分。单以上两点,就足以使它脱颖而出,受到额外的关注。
巫师学术界里有专门针对解梦的研究,问题是,赫敏还没开始三年级的课程,而芙蓉的占卜课成绩很差,她一向认为这是一门一无可取的学科,假如不是因为她更讨厌如尼文和算数占卜的话,她才不愿意去听什么“茶叶渣”,“水晶球”之类的鬼话。
在两人进行了几分钟的无效尝试后,不约而同地决定放弃。
“我们明天请教一下祖母吧。”芙蓉最后说,“楼下书房里还有一本《解梦指南》。”
她文雅地打了个哈切,准备回自己的床上睡觉。赫敏不知哪来的冲动,一下子扯住她的睡袍。
“怎么了?”她停住动作,奇怪地说。
“我……”赫敏眨着眼睛,她的脸在发热,“你能不能……”
她下面的话简直轻得仿佛蚊呐,当芙蓉理解了她的意思后,便控制不住地翘起嘴角,她故意说:“你害怕了?哦,真让我惊讶。”
这倒好,赫敏原本还在忸怩,被她的笑一激,冷冷地背过身说道:“是啊,我害怕了!很稀奇吗!害怕难道是我不配拥有的特殊权利吗?”
芙蓉见状,不便继续落井下石,赶紧收敛笑容,跳上床,隔着被子抱住赫敏。
“亲爱的格兰杰小姐,别对我生气。”她假模假样地讨饶,“事实是,你这般勇敢独立的姑娘,竟对我表示信赖和依靠,我荣幸至极,不免忘形。”
赫敏被她一番怪里怪气的吹捧逗乐了。
“花言巧语,”她勉强板起脸,“这次先勉为其难地原谅你。”
“万分感谢您的仁慈。”芙蓉忍笑说。她熄灭了桌上的小台灯,略微松手,掀开被子一角,钻了进去。
噩梦残留在赫敏身上的最后一点寒意也被驱除了,这夜直到第二天清晨,她都睡得很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