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书与檀云立即放缓脚步,直到隔了很远听不见两人说话声,顾和皖才开口:“今日多谢你。”
“啊?”姜淳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突然听到他说话,惊了一下,然后明白过来,他指得是顾婵。
她叹了口气,左右看看,确定无人,走到他身边贴着他小声道:“偏心的爹,强势的娘,还有只知道和稀泥的哥,婵儿真惨。”
顾和皖差点气笑,“孤怎么只知道和稀泥了?”
姜淳手抄在身后倒着走,看着他皱了皱鼻子,显然十分嫌弃:“母后那样骂她,你却不站出来反驳,只知道让她先走,难道不是在和稀泥?若是有人这样骂我弟弟,我一定赏他两巴掌。”
“那是孤的母亲,孤还能打她?”
姜淳无语,“那你就当着母后的面问清楚啊,让母后知道自己错怪她了。”
“你怎么知道孤没做过?没用的。”顾和皖声音淡淡的,没有什么起伏。
前面有个小石子,眼看着姜淳就要踩上去,顾和皖伸出手臂,双手搭在她纤细的腰肢上,稍微用力将人提起,往前走了两步越过小石子,又将人放在地上。
正说着话呢,姜淳就感觉自己被拎起来悬空了,愣神的功夫,脚又落地了。
远处的檀云、默书对视:就这么水灵灵地举起来了?
简直没眼看,随即赶紧低下头。
姜淳:“我是小鸡吗?”
顾和皖指了指地上,姜淳看过去,有块指甲盖大小的砾石。
穿过长长的甬道,东宫很快就到了,季嬷嬷已经候在了门口,看见二人,迎上来行礼。
进了明宣殿,她像是突然开窍了,与早晨截然不同的态度,利索将钥匙与对牌交给姜淳。
姜淳微颔首,檀云上前,双手接过。
季嬷嬷恭敬道:“太子妃,若是有用得上老奴的,老奴一定鞠躬尽瘁。”
默书笑嘻嘻道:“季嬷嬷这是被鬼附身了?”
平时仗着皇后娘娘撑腰,在东宫可是耀武扬威得很,毕竟人家可是奉了“凤谕”来提点他们的。
季嬷嬷心里苦笑,肃王与肃王妃前脚刚出景阳宫,后脚满殿都知道是得罪了太子妃被申叱了。她一个奴才,哪里还敢说教?
姜淳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此刻笑眯眯道:“嬷嬷这么多年管着后院,既有功劳也有苦劳,往后有哪里不懂,还得随时请教您呢!”
季嬷嬷心里又欣慰上了,她也是为了殿下好啊!皇后娘娘在后宫如此艰难,她可不得时刻注意着,少给娘娘添麻烦。此时见太子妃理解她,心里不由拉近了些距离。
等事情交接清楚,姜淳让檀云领着人去库房核对账册,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
窗边放了张竹藤躺椅,顾和皖躺在上面,等姜淳料理好诸事,才开口:“摆饭罢。”
宫女们鱼贯而入,很快摆好饭菜。
姜淳端着碗吃饭,一旁突然伸过来一双筷子,夹了一块挑干净鱼刺的鱼肉放进了她碗里。
她抬头,顾和皖朝她笑笑,声音温和:“多吃点。”
姜淳未动,倒是一旁的丝柳诧异道:“……殿下,太子妃不吃鱼,您不是问过奴婢吗?”
她记得在扬州小院时,她还特地叮嘱过“周公子”好几遍,她家郡主吃不了鱼肉呢!
顾和皖唇畔笑容僵住,很快若无其事道:“是吗,孤忘了。”
姜淳挑眉,也没说什么,让丝柳换了碗饭接着吃。
饭后,顾和皖准备去前院处理事务,就听见太子妃问他,“殿下,您过来帮我看看,这是什么?”
顾和皖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今日已经浪费了半日时间,转过身后又恢复了温润:“孤看看。”
一只淡粉色的小荷包出现在视线里,元宝形状,抽绳处用鸭黄色绳子绑着,正中绣了图案,此时被姜淳的手指挡了大半,尾端坠了好看的流苏。
姜淳移开手指,递到他眼前。
顾和皖皱眉,青绿色的柳枝旁绣了两只似鸟非鸟的玩意儿,仔细辨认片刻后道:“燕雀南飞。”
姜淳“扑哧”一声笑出来:“殿下这是在说我绣工不好吗?这明明是鸳鸯!”
这难道不是事实?几根灰线堆在一团,饶是再违心也不能说是鸳鸯。
姜淳却突然止了笑,歪着头看他,幽幽道:“殿下,这是我们俩一起绣的,你不记得了吗?”
顾和皖暗道不妙,怎么在这漏了馅儿,“淳儿,孤只是一时未反应过来——”
姜淳又叹了口气,桃花眼似笑非笑:“可是殿下,您从前也不喊我淳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