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鸟屏风后放置了一座紫檀雕塑摆件,此时顾和皖的身体和它一样僵硬。
姜淳慢悠悠坐在临窗的躺椅上,纹路贴合身体,靠上去非常舒服,难怪看他总坐在这里。见顾和皖还站在原地不动,姜淳指了指一旁的凳子,“坐呀。”
顾和皖坐了过去。
姜淳手撑着下巴,问道:“为什么要骗我?”
顾和皖垂眸,未说话。
姜淳猜测:“不信任我?还是你怀疑赢王府对你有异心?”
她赶紧举起手,伸出三根手指赌咒发誓:“举头三尺有神明,赢王府上下绝对支持太子殿下,绝无二心。”
顾和皖拉下她的手,“你想到哪里去了,孤怎会怀疑你和赢王府?若是连自己枕边妻子都不可信,那孤还能相信谁?”
他无奈扶额,再让她猜下去还不知成什么样,坦白道:“昨晚只是见你挤眉弄眼,颇为有趣,一时兴起而已。”
姜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
你竟然是这样无聊的太子殿下!
“那殿下到底是得了什么病?这记忆怎么反反复复的。”姜淳不解。
顾和皖解释道:“那日孤醒来后,发现孤记得从前二十年的事,唯独不记得扬州那一个月发生了什么。孤觉得离奇,但因不影响日常生活,就让人瞒了下来。”
除了她,也只有赵群与赵韧知晓。
姜淳恍然大悟,那扬州的事岂不是天知地知,我知他不知?
她眼珠一转,目光落到他身上,忽然有了主意。
姜淳拉住他的衣袖,食指和中指隔着外衫轻轻地挠,目光似水又似钩缠绕:“殿下,您从前从不会对我这般冷漠的~”
酥麻感透过单薄的春衫爬上手臂,顾和皖起了鸡皮疙瘩,他强力忍下甩开她的冲动,面无表情询问:“孤何时对你冷漠了?”
他待她还不够温言细语、顺从忍让?
“您从前都叫我的小名,还说叫小名显得亲昵。”姜淳捏着嗓子一本正经学起来:“您都是这么说话的‘好栀栀,快亲我一下‘。”
顾和皖:“……休得胡言!”
姜淳蹭得站起来,手插着腰,“怎么就是胡言了!你失忆了,难道就要变成负心汉了吗?现在我合理怀疑你又在骗我,否则怎么会只忘了我?”
仗着他不记得,姜淳想如何说就如何说。
顾和皖不愿相信这种……粗鄙之语出自他的口中,他虽不是外界传闻中的谦谦君子,却也断不会同女子这般轻浮的调.情。
姜淳理直气壮:“你若是不信,问我的丫鬟便是!”
顾和皖:“……不必,我信你。”
“你骗了我感情,你得道歉。”
顾和皖:“……抱歉,孤骗了你。”
姜淳斜他一眼:“你在跟谁说话呢?”
顾和皖:“孤的太子妃,孤向你赔罪。”
姜淳瞪着他:“难道你的太子妃没有名字吗?”
顾和皖额头青筋直跳,只觉二十年修炼的忍功都要破防。
他低头凝看她,轻而易举看出姜淳眼里的得色,忽然如春风拂面般笑起来,薄唇轻启,一字一句:“好、栀、栀,不生气了可好?”
“咳咳咳——”姜淳所料未及,被呛到了,“快、快帮我倒杯水。”
顾和皖走到桌边拎起茶壶倒了杯水,在姜淳的注视下,慢悠悠捧着茶杯轻撮一口。
姜淳:“……”
喝完杯中茶水,顾和皖似良心发现,又拿起一个茶杯倒了杯水,递过去。
日头高照,顾和皖心里念着前殿的事,不再跟她胡闹,淡淡道:“孤已不记得从前之事,多提已无意义。往后你只需做好太子妃的本分,你我相敬如宾即可。”
观她今日敬茶与处理后宅之事,机敏从容,颇为游刃有余,只是行事颇为跳脱,十分随心所欲,往后还需多加约束。
恰好此时殿外传来默书的声音:“殿下,户部左侍郎到了,已在前殿等您。”
顾和皖拍了拍长袍上的轻微褶皱,转身朝外走去。
姜淳盯着他的身影,直到背影消失在门口,檀云与丝柳进门来换茶都未回过神。
丝柳笑着打趣:“殿下刚走,太子妃就舍不得了。”
檀云将煮好的血燕阿胶递过去,也道:“太子妃与殿下新婚燕尔,舍不得才是常理。”
姜淳未注意听,还在想顾和皖刚才的话。
相敬如宾?
若是没有扬州那一遭,皇家夫妻自然是相敬如宾更没有风险,毕竟至深至浅清溪,至亲至疏夫妻。可现在,她不这么想了。
她要与他郎情妾意,做一对众人艳羡的恩爱夫妻。
姜淳舒服地窝进躺椅里,捧着燕窝喝了一口。
……
前殿。
顾和皖先接见了户部左侍郎,待二人商议完朝事再将人送走,已经过了一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