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静悄悄的,带着一股风雨欲来的沉郁,赵群不敢造次,一板一眼汇报:“郡主今日清晨去城外接了赢王府世子,回来后在家与陈老太爷一起用午膳,下午世子在房里补眠,郡主在厨房为世子做点心,此时两人一道出门在街上买东西。”
周皖面无表情,他沉默片刻后霍然起身,快步出了院门。
“……阿姐,我们买几个糖葫芦吧?阿爷可喜欢吃了!”
姜淳拆穿他:“想吃就直说,阿爷年纪大了,可背不动这口大锅。”
姜泓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拉着姐姐去买糖葫芦的小摊前。
姜泓扬声:“老板,要三串糖葫芦!”
面前二人皆生得一副好相貌,如出一辙的桃花眼熠熠生辉,让这蓬敝小摊一瞬亮了起来。小贩笑着应道:“好勒!”
姜淳递过去几个铜板,道:“老板,拿四串。”
姜泓挠头,目露疑惑:“阿姐要吃两串吗?”他记得阿姐之前分明说糖葫芦太过黏腻,不太爱吃啊!
丝柳隐隐猜到另外一串是买给谁的,脸撇向一旁偷笑。姜淳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我买一串回去摆着欣赏,不行?”
老板笑得见牙不见眼,利落包好几串糖葫芦递过去,脸上露出骄傲的神情:“姑娘有眼光!我敢打包票,方圆十里就数我用的山楂最大最圆,买回去摆着都好看!”
姜淳接过,拿出一根递给姜泓,他立即吭哧吭哧吃了起来。
两人顺着街道往前走,夜市即将开始,不少小贩都赶着推车出摊,逛夜市的百姓们陆陆续续出门,平静了一下午的扬州城内又热闹起来。
二人走到城内最大的银楼门口,姜泓停住脚步,殷切道:“阿姐,我给你挑两套首饰!”
“泓儿真乖!”姜淳对他这个行为表示称赞,“你带钱没?”
姜泓拍了拍胸口,掏出一大把银票在姜淳面前晃了晃,十分大气:“阿姐瞧上眼的,统统买回家。”
银楼掌柜是一位年约三十岁的妇人,穿一身烫金色裙衫,脖颈手臂处一片金光闪烁,约十来件金器,此时正站在阔气辉煌的三层银楼门口迎客,掌柜眼尖儿,这两人通身的气派非富即贵,赶忙迎了上去:“贵客里面请!”
姜泓颇有一夜乍富之态,大手一挥:“掌柜的,将你这里最好的都拿过来给我阿姐瞧一瞧。”
扬州地处江南,水运繁荣发达,京中盛行的许多款式都是从这里传过去,是以这银楼内确实有许多时兴样式。姜淳一路看过去,挑了七支簪子、五根手钏并三套首饰。
掌柜喜不自禁,亲自带着两人上了二楼,又令人去泡了茶水与点心端来,边走边介绍:“姑娘与公子在雅间稍坐,前两日新到一批成色上好的玉饰,奴家去拿来。”
掌柜退了出去,不消片刻门被敲响,一行十数个丫鬟捧着手中的托盘鱼贯而入,在雅间内站成两排。
摆在姜淳正前方的托盘中盛着的是和田玉制成,剔透雪白的玉器摆在红色绒布之上,瞬间抓住了姜淳的眼神。
她起身走过去,素手拿起一柄玉佩,玉佩呈四方型,通身剔透洁净,温和盈润,无一丝杂色,上面雕刻着的竹纹逼真无比,看到它的第一眼,姜淳眼前就浮现出周皖的脸。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她不再看其他,将玉佩放到一旁丫鬟手捧的空托盘中,道:“要这一块。”
姜泓激动极了,美滋滋道:“我就知晓阿姐最疼我了。”
姜淳心虚眨眼,复又认真挑选起来,最终为姜泓挑中一枚青玉玉佩,姜泓迫不及待拿起,直接戴在了腰间。
从银楼出来,天色也不早了,姜淳便带着姜泓打道回府。
“阿姐,我得拉着你,你都不知道,你刚出门的时候我总做噩梦,梦见你出事我不在你身边,醒来我都吓哭了。以后我再也不跟阿姐分开了,阿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阿姐若是想再出门云游,我就当阿姐的侍卫,阿姐你都不知道,这两年我刻苦习武,已经打得过武师傅了!”
姜泓拉着姜淳的衣袖,跟在她身后,像一只摇着尾巴的大狗,不停叽叽喳喳。
姜淳眉头微动,刚离家时她被一伙贼人追着不放,着实吃了苦,却未曾料到弟弟会噩梦不断,这也许就是姐弟间的心灵感应罢?
姜淳心中柔软,揉了揉弟弟的头,打趣道:“那阿姐要嫁人,你也跟着一道吗?”
姜泓都想好了,不假思索:“我去姐夫那里当差。”
姜淳:“你在姐夫手底下当差,若是以后他欺负我,谁替我撑腰?”
姜泓卡壳一瞬,一脸纠结,仿佛真看到了未来姐夫打阿姐的画面,瞬间拳头硬了:“他敢!”
姜淳“扑哧”笑出声,安抚拍了他肩头:“阿姐这么聪明,怎么会被人欺负。”
“泓儿以后一定好好读书习武,为阿姐撑腰!”姜泓握紧拳头,他一定要好好保护阿姐!
“咦?”姜泓突然转过头朝人群中张望,凑到姜淳耳边,压低声音:“阿姐,有人跟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