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油泡螺得配茶吃才好,我那儿有都匀毛尖,贵州上贡的好茶,今晚来了,多呆会儿成不?我们一起喝喝茶。”
唐昭月被他摸得胳肢窝发痒,扭扭腰肢,嗔道:“不成不成,我不会撒谎,要是回去晚了,一准被看穿。”
纪渊稍稍后退,一下不笑了:“被知道又如何?宫里如我们这般的比比皆是,难道你是嫌弃我?”
唐昭月着急道:“瞎说什么,我怎会嫌弃你?内廷除了司礼监也就是你们御马监了,我不过是女秀才,能跟提督大人对食,真要说也是我配不上。”
话音才落,他又恢复那副调情模样,抵住她额头道:“那你是怕,她们嫉妒你?”
唐昭月俏皮地白一眼:“你又瞎猜,温宁姐姐可不是这样的人,小璃更不会嫉妒,她都不算宫中人。”
“说起这个黎璃,”纪渊摇首笑笑,“她这人没什么脑子,不过运气倒好。”
唐昭月看着他胸前绣工精美的补子,低下头笑了笑:“她小嚜,还没及笄呢,说话难免直来直去。”
“那温宁也是,上次我在尚寝局碰见她,正被陶司设训斥,真是拙嘴笨舌,长相也普通,脸上都瞧出年纪来了,哪像你粉妆玉琢,天然美丽,有的是机灵劲儿。”纪渊勾住她的下巴晃一晃,“再亲一会儿?”
唐昭月红着脸,轻轻点头。
下一瞬纪渊的唇便覆了上来,从脖子逐寸而上,待要落到她唇瓣时,他先舔了舔,柔声引导:“我的傻姑娘,将舌尖伸出来。”
天气冻色连波,在这处阴暗寒冷的密地,两人相搂相抱,吮咂有声,热气勾缠着,极尽绸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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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女秀才是没有固定职位的,就像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唐昭月因在教习期表现好,故派遣到掌后宫礼仪事务的尚仪局补缺,并分至钟司籍处,平日里就负责整饬书籍笔札。
此司女官是所有宫官中的绩学之士,故而甄选女史便是由司籍负责,所以派来此处的女秀才其实离女官也就一步之遥了,没有大问题都能得到升任。
在那宫墙夹道密密黏黏地亲了快一柱香时间,待唐昭月到了尚仪局,是一整个心不在焉,理经籍时掉了好几次,好在今日钟司籍不在,否则免不了一顿批。
“今儿个怎么了?心神恍惚的。”掌籍苏聆用胳膊肘撞她,轻声问。
“没怎么,”唐昭月心虚地笑笑,“就是在想那罐子奶酵成了没,今日下值后打算做酥油泡螺。”
苏聆叨咕:“你倒是有闲情,我是一下值就躺下了,啥也不想干。”
“困在宫墙之内,若不再找点事儿做,就要苦闷死了。” 说着,唐昭月吐一吐舌。
“你才来了多久,还不到一年,且得熬呢。”苏聆慨叹,“总归是出不去了,改天我也学学钟司籍,养只鹦鹉,教它学舌来打发打发时光。”
“苏姐姐,”唐昭月倏唤一声,凑近道,“我听说惊春跟混堂司的内官好上了?”
“可不是,”苏聆不以为意,“这也正常,她是宫女,又资质愚笨,本就没什么好出路,长日漫漫,总得有些寄托吧。”
唐昭月眨巴着眼:“话虽如此,怎也不找个好的,管沐浴堂子的混堂司能有什么前程?”
苏聆斜眼笑一下:“这可不是她能选的,大太监瞧不上她,那帮人眼光且高呢,看上的可是我们这些女官。”
唐昭月暗里偷笑,心里还在回味那个绵长的吻,虽说她还不是女官,但纪渊却是喜欢她喜欢得紧。惊春只能跟个混堂司的内官,她跟的可是提督大太监,还是御马监的提督太监。
要知御马监既掌兵符令旗又掌四卫、勇士营还管着皇庄草场,都说是内廷枢府并户部,在十二监中仅位于司礼监之下,派头且大呢。在内廷就算是她们尚仪也得弯腰行礼尊称一声“纪公公”,前两月外派监军,万岁爷还赏赐了公侯服,地位妥妥在诸将之上,无人敢轻视。
想到跟这样一个有权威的太监对食,她止不住地开心自豪,更别提纪渊还年轻英俊,只是断了根罢了,这也没什么,她们宫人本来出宫机会就渺茫,百年来也就遣放过一次,还被称之为无量功德,想来近百年也不会有这样的好机会了。与其在深宫孤寂无依,枯萎死去,能跟纪渊结成对食,已是她的上上选了。
苏聆还以为她是在笑那帮太监不自量力,遂附声道:“喏,你也觉得可笑吧,都当上女官了,谁稀罕那帮大太监,还不如招几个下等小内监当旋匠,让他们帮咱洗衣做饭,做主儿岂不更快活?”
唐昭月一愣,赶紧止了笑,装出十分赞同的模样:“苏姐姐说得有理。”
虽嘴上这般说着,心里自然是不认同的,只当苏聆还未感受过亲吻的妙处,竟然只是这样亲一亲就能让人化成水儿,浑身都提不来劲了,好似陷进软乎乎的云朵里,再也爬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