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众人皆跪下给帝王请安。公西韫却在宋湘宁俯下身时伸手扶起了她。
宋湘宁也未辞让,顺着起了来,咬唇嗔道:“皇上又不派了人来通传一声,嫔妾都没有好好筹备一番。”
公西韫眉梢一扬:“有什么好筹备的,朕之所以不让人通传,就是想看看朕不在时你都做些什么。”他似笑非笑:“适才见你和宫女们笑得甚欢,想来朕在时,也没见你这般高兴过。”
宋湘宁黛眉轻蹙,红唇嘟起:“皇上怎得还和一个小孩子吃上醋了,嫔妾的姐姐才得了明珠,嫔妾替姐姐高兴高兴还不成吗?”
美人含颦带嗔,自是另有一段风情。
公西韫心底轻笑了声,携起她的手朝屋中走去,一面说道:“当然成了。等你将来也有了,定然比今日还要高兴。”
宋湘宁闻此,面上红了一红,也未再接茬。这话钟袖之前虽也说过,但从帝王口中说出,到底又不一样。
翌日,天色还未尽亮,公西韫便起了身。
听见声响,宋湘宁有些迷糊的睁了睁眼,见皇帝已起了,却也未叫人,自立于床边穿着龙袍。她遂也坐了起来,还有些不甚清醒:“皇上,嫔妾伺候您穿衣吧。”
“无妨,你睡去罢。昨夜弄得有些晚了,你也累着了,今日就不必去坤宁宫请安了。”说话间,他已系好了腰间金带。
往日里皇上倒也说过不必去坤宁宫请安,但宋湘宁因怕落个恃宠而骄的名头,回回也都是咬着牙去了。昨夜虽也是累得有些过,却也不是初次。但不知怎的,今日起来竟觉周身上下酸软无力比以往都要过。莫不是出了什么岔子,改日请个太医过来看看吧。横竖今儿是真不想去了,那些个爱说道的就让她们说道去,也不少这一回了。
“皇上真是辛苦,年年岁岁都要风雨无阻地去上朝。难不成昨晚皇上就不累么。”宋湘宁心中感叹,嘴里低声咕哝了句。
不料此话却被公西韫听了去,他不觉有些好笑:“朕累又如何,莫非还要学那‘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昏君?”
宋湘宁没想到他竟听得了自己暗嗟之语,顿时羞得睡意也无了,只细声道:“皇上自然是夙夜在公的明君。皇上上朝去吧,嫔妾就不送您了。”说罢,拉起锦被,又躺了下。至于还睡不睡得下,自是另一番说法。
公西韫唇角轻轻弯起,又整了整仪容,便走出了室内。
“美人,美人,别睡了。宫里出大事了。”兰若掀起床幔,轻声喊道。
宋湘宁此番睡得足了,身子也舒爽了好些。兰若才叫了一声,她便听见了,而后也动身起了来,醒了醒神,问道:“宫里是出了何事?”
兰若压低了声:“沁雪阁的梁美人小产了。说是起早后不久忽就见了红,而后便晕了过去,眼下还未醒来呢。听说宫中久未见子嗣,梁美人此胎并不易。六宫闻讯都往那边去了,皇上怕是也在那了。”
宋湘宁不免有些诧异:“忽而见红?这倒也怪了,梁美人的怀象素来都是不错的,竟怎会……”她说着便下了床,“既六宫都去了,我也不好不去。给我稍作梳洗,我也得尽快赶过去。”
沁雪阁中一片沉寂之象,室中之人,或坐或立,皆缄言无声,静若闻针。帝王面色阴沉,迟迟未有言出,众人观其神色,莫不是噤若寒蝉。
皇后心底叹了口气,先启声作言:“孟太医,梁美人如何了?”
孟长沐躬身道:“梁美人身子亏损,若要调理,还需些时日。微臣适才给美人用了温补的药,只等美人醒来后,便无甚大碍了。”
皇后叹了声:“如今也只能盼着她醒来了。”后又问:“本宫记得梁美人的胎向来是由赵太医照料着,今日怎却不见赵太医?”
“赵太医近日体有不适,告了假。”孟长沐心中也存了惑,他面观赵太医明明是身康体健,却不知为何非推了病,已有几日未露面。说来也是逢巧,赵太医前才告了假,梁美人后就见了红。莫非……他没敢再想下去。
附:南客,古代对孔雀的雅称,文中指如孔雀搬高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