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本好好地坐在轿辇上,由宫人们抬着往璟元宫而去。却不知从何处冒出一只似发了狂的猫儿,张牙舞爪地朝这儿扑来。抬轿的太监冷不防被这么一惊,跌坐在了地上,连带着淑妃也被猛晃了一下。
而猫却还不停下,喉咙里发出嘶吼,竟要朝着淑妃身上扑来。淑妃被吓得险些从轿上跌了下来,身旁忙有人上前制住了猫,这才躲过一劫。
淑妃缓了好一会,才怒声道:“这是哪里来的畜生?竟敢冲撞本宫!来人,将它给本宫乱棍打死!”
有一宫女识得此猫,低声回道:“娘娘,这是沁雪阁养的猫。梁美人如今身怀龙裔,怕是不好……”
话还未完,淑妃便怒斥她:“吃里扒外的东西!本宫位列四妃,还怕她一个小小的美人不成?也不知肚里揣了个什么货色,还真当自己是王母娘娘了!”骂完她又指着辇下两个太监:“你,还有你,今日必须将这孽畜打死,不然本宫就将你们二人的命!”
太监不敢违她旨意,只得颤声应道:“奴才遵命。”
不过片刻,就有宫人将板子送了上来。一太监摁住嘶喊着的猫,另一个则拿起了板子,正准备打下去时,忽却听声道:“住手!”
梁美人自闻言后便乘着轿从沁雪阁来了此处。落轿后,她扶着宫女的手,款款从轿上走了下来,悠悠道:“淑妃娘娘好大的火气啊,也不知嫔妾养的福崽如何惹到了您,您竟要将它打死。”
淑妃见她如此言行,加之对她不满已久,心中本就盛的火更又烧了三分,冷笑了一声,道:“这畜生目无王法,冲撞了本宫的仪仗,害得本宫险些不测,自当绳之以法。”
“绳之以法?”梁美人似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咯咯一笑:“不知淑妃娘娘依的是我大靖朝的哪条律法呢?娘娘既也说了,它不过是一只畜生。娘娘同一畜生置气,怕是被气糊涂了吧。”
淑妃被她此言激得火冒三丈,声音陡然拔高:“人畜何等贵贱之分?畜生无状,理应处死!孽畜尚且如此,想来这豢养的主人必也是德行败类。本宫今日就把话放这儿了,此等可恨孽畜必须打死,以正宫规。”
梁美人闻言亦怒:“娘娘此番指桑骂槐未免过于难听,鸟兽不识人间礼数,本就无规矩可言。不过是见众多宫人走来,一时恐惧,才莽撞了些。”她讥讽地笑了笑:“听闻娘娘前日才因要发落两个宫女而被皇上斥了一番,难不成今日因处置的是牲畜便无所忌惮了?”
她沉下脸来,目光冷冷扫向执刑的两个太监:“我今日便也说了,有我在,谁也别想动这只猫。否则,若是龙子有恙,在场之人,谁能够跑得了。”说罢,亲自弯腰抱起福崽,转身上了轿辇。璟元宫的人不敢拦她,只得由着她去了。
淑妃恨得切齿,一迭声地命宫人上前,又发了狠地威胁他们。松菊忙哀声苦苦地劝了下,生怕真出了大事,又怕惊动上面,苦口婆心地将人劝回了璟元宫。
“美人,府里传了信儿来了。”兰若小跑着进了绛茗轩,两颊被风刮得有些发红,却遮不住面上盈盈的笑意。
宋湘宁在室中听闻,忙放下了手里正读着的书,朝门外走去。
“美人前些日子还念着家中不写封书信过来,可巧今日便来了。”钟袖笑着道。
宋湘宁面上亦扬着笑意,接过兰若递来的封函,轻轻一拆,小心翼翼地将信纸取了出来。“是母亲写的。”待看到信纸的第一眼,她便抬头笑着对二人道。而后又细阅:
吾女湘宁亲启:
自汝入宫,家中亲长,无不日思夜念。思及已有月余未致书于汝矣,故今修书一封,以告家中近况。
而今府中一切皆安,吾与汝父体康无恙,勿念。汝兄科考得中,寻蒙国恩,赐为泽州同知,汝父已送赴之。汝出嫁之姊于夫家诞下一女,母女康健,其夫欣然。汝弟拜师练武,亦日渐进益,逐有所成。
吾女在宫,当谨记父母之教诲,言行于慎,仪尽于恪。切不可恃宠而骄,不敬尊上。万事小心为上,方可护儿无虞。
汝亲于家,日日为汝祈福,望汝平安顺遂,得蒙圣眷。待汝暇时,亦可稍提书墨,送笺归府,以解父母相思之情。
庚戌十月廿一晚,母手书。
宋湘宁读完,心中不由高兴:“家中安好,哥哥任了官,姐姐又有了孩子,弟弟也长进了,可真是喜讯连连。也不知我的外甥女是何模样,是像姐姐呢,还是像姐夫。”
兰若眉眼一弯,笑道:“大小姐和姑爷都是容色上乘之人,小小姐定也是个美人。等来日夫人或是大小姐得了召,让她们把小小姐也带进宫来,美人可不就见着了。”
“何事说得这样高兴?”公西韫从门外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