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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番外四[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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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一个明亮、温暖、刮着风的初春天气。我们在巴哈马四月的春天里,翠鸟岛宛如一枚漂浮在粉红湾里的祖母绿戒指。

一大早我就听见了伊莎贝拉的声音在小白房的客厅里响起——“快来!卢卡,奥丽,快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小狗们“汪汪汪”的合唱曲,十二只小爪子在柚木地板上“哒哒哒”抓来挠去的声音。

贝拉今年满九岁了(确切来讲,今天正是她九岁生日后的第三天),已经成长为一个轻快活泼的小姑娘,活像一只在枝柯间蹦来跳去的巴西棘尾雀。而大她三岁的哥哥卢卡,虽然还是个小小少年的模样,个子却像落叶松似的直往上窜,顶着和他爸爸如出一辙的乱蓬蓬的柔软棕发,褐色的眼睛像鸽子一样纯良。

奥丽是一个肉桂色皮肤的小家伙,一个一听到音乐就情不自禁踢脚拍手的黑白混血四岁小女孩。一年半前的冬天,我飞往尼日利亚整理最后一批项目资料,在准备离开的前一天,我在公寓门口发现了她。她那时正津津有味地吃着自己的大拇指,包裹里塞着一张脏兮兮的纸条,上面用英文歪歪扭扭地写着:奥丽奥拉,2016年2月5日出生,父亲为美国人。

我不知道这孩子的父亲是否又是一个惯用甜言蜜语和金钱作饵料,哄骗非洲女孩上钩,种下一粒种子,几个月后拍拍屁股走人,消失得无影无踪的无耻之徒。但后续就是,在跟着当地警察一起,送这颗苦涩的果子,这个长着一头栗色鬈发的两岁半小可怜去拥挤不堪的孤儿院之后——“每年有太多被遗弃的女婴,我们基本找不到他们的生母。他们的爸爸?全都干完就跑了。”——我一整晚都睡不着觉,在第二天把这孩子重新抱回了家。

就这样,奥丽奥拉正式融入我们的家庭,成为了我们的新成员。我的新婚丈夫很喜欢这个孩子。

“奥丽的头发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甜心,或许她真的应该是我们家的孩子。”

“孩子们都在客厅呢。”我不紧不慢地梳理着头发,瞧见他们的爸爸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前,把房门推开一条窄缝,侧耳倾听楼下的动静。

“每次一到小白房,他们就兴奋得忘乎所以。”

小白房是贝拉取的名字,它正是我们当下所在之处——翠鸟岛上的这座白色度假别墅。孩子们每年都欢嚷着:“小白房,假期我要去小白房玩!”紧接着又是:“小白房,我要去小白房过生日!”

他们在这儿有太多可玩的东西了。干净的沙滩,荷叶边似的海浪,挖贝壳,捉螃蟹,堆沙子,追小狗,在海螺腔室里寻找往年的潮声与海鸥的絮语,还有阳光和茂林,丛林里探险,叮叮咚咚的泉水,呱叫的热带鸟,舒坦地瘫在地板上吃成桶成桶的冰淇淋,在屋顶上架起望远镜扮作守岛士兵,神气地瞭望全岛,尽情地唱歌跳舞。唱歌跳舞是多么开心的事情,对于巴西的孩子,对于非洲的孩子,都是一件乐事。

“你们快来呀,快来看我发现了什么好东西!米丽安,拜托了,我能不能吃点冰淇淋?哦,三分之一桶就行,爸爸都同意了,真的!——别告诉佐伊,拜托啦,好吧,我就吃一勺,要不两勺吧,奥丽也想吃一勺,是不是,奥丽?”

“你同意了?她昨天可是吃了整整半桶冰淇淋。”我朝着门口的男人挑了挑眉。

“我只同意她吃一勺。”里卡多连忙说。

“奥丽,坐到我旁边来,我这就打开电视。卢卡,快把光盘塞进去——”

“贝——拉,贝——拉,奥丽想舔一口,奥丽不想全吃掉。”

“哦,奥丽,你这个听妈妈话的乖宝宝。好吧,你可以舔一口,剩下的我会帮你吃掉。不可以,达芙妮,小狗可不能吃冰淇淋。”

“汪汪!”

“贝拉,你都吃这么多了,当心拉肚子。”

“嘘——别吭声,卢卡,要开始了。”

我们轻手轻脚地走下楼,刚好听见电视里传来沙沙杂音,紧接着,我自己的声音响起。

“今天是2018年8月10日,一个非常特殊的日子,因为今天将举办我的婚礼,我们的婚礼。等婚礼仪式结束后,我还要给我心爱的丈夫一个惊喜……”

我们惊讶地彼此对视。没想到孩子们翻出了两年前的婚礼录像,我原本还以为他们看的是三天前贝拉生日的视频呢。

这次是我和里卡多共同为贝拉庆祝的第一个生日。我们先和卡洛琳好好谈了谈,然后为孩子们向学校请了五天假,再之后邀请了贝拉的好朋友和他们的父母,包机从巴西出发,跨越加勒比海,抵达巴哈马群岛。

贝拉生日的前一天恰好是她爸爸的生日。一家人举办了一场低调、温馨的生日会,随后将小白房装饰一新。

于是,等到第二天,这里就装满了图画书、娃娃屋、玩偶剧院、乐高积木、友好的小孩、闪闪发光的海景、笑嘻嘻的人脸、插着九根蜡烛糖霜高高堆到你眉际的六层蛋糕。来到海岛世界的宾客们带来了色彩缤纷的礼物,昂贵的糖果、纱裙、珠宝……,每个人都喜欢她,每个人都宠爱她。

昨天傍晚,尽兴而归的宾客们搭乘私人飞机离开了小岛,留下我们享受家庭时光。

回到此刻,电视屏幕右侧,新娘肩头探出了一张喜笑颜开、神采奕奕的面庞。穿着白色西装的里卡多对着镜头外的观众——仿佛他预见到将来会有三个小小的观众似的——露出纯正的大大微笑,满口灿亮白牙,就连最里侧的牙齿都清晰可见。他在我脸颊上轻轻一吻,像只卷毛大狗一样来回蹭着我的脖子。

“爸爸好像达芙妮。”这是贝拉的评价。

“汪!”纯白色的达芙妮叫了一声。

“达芙妮是女孩子,爸爸像厄洛斯。”这是卢卡的评价。

“汪!”纯白色的厄洛斯叫了一声。

“爸——爸,像海——伦!”这是奥丽在鹦鹉学舌。

黑白相间的海伦没有叫,它舔了舔小姑娘的手指缝,奥丽哧哧笑了起来。

“嘻嘻,海——伦,好痒。”

“嘘,奥丽,安静。”

三个小家伙整整齐齐地坐在地毯上,每人怀里都抱着一只小狗,这些小狗如今已长得和它们的妈妈雪球一般大小了。

我们悄悄走到孩子们身后。我与坐在沙发上的米丽安对望了一眼,她冲我比了个手势,我点头回应,她尽量不引人(和狗)注意地站起来,离开了房间。

“Ciao, nostro bellissimo sposo.(嗨,我们英俊的新郎。)”屏幕中忽然闯入一位穿黑西装的绅士,录像的背景也从一开始的别墅露台切换至布满婚礼装饰的沙滩上。

看得出这位中年绅士年轻时是个极其俊朗的意大利帅哥。他的侧脸轮廓犹如铸在古钱币上的头像,岁月染白鬓角,反倒为这副面容增添了一抹拜伦式的忧郁,一双蓝眼睛沉淀了地中海的波涛。

DV镜头翻转,取景框里露出里卡多灿烂的笑靥。他单手举着设备,与面前的马尔蒂尼热情相拥,“Ciao,保罗,好久不见。”我的新郎说起意大利语同样流利,语调好听得甚至像是在说情话。

“克里斯蒂安和丹尼尔都想来,可惜这两个小伙子脱不开身,球队没批准他们的假。”

“我一直留意着丹尼尔的赛场表现,他相当出色,红黑军团的第三代马尔蒂尼。”里卡多笑道。

“丹尼尔一直称你是他最喜欢的球员,卧室里还贴着你的海报。”马尔蒂尼佯装叹息,“说真的,我这亲爹心里有点酸溜溜的。”

“他还年轻呢,等他再长大些,就会明白‘马尔蒂尼’对于米兰的意义。

“这是保罗伯伯,爸爸在米兰时的队长,意甲最厉害的后卫。”客厅里,卢卡握着他小妹妹肉乎乎、湿漉漉(沾满海伦的口水)的小手指向屏幕,“马尔蒂尼爷爷、保罗伯伯、丹尼尔哥哥,三代人都穿着红黑箭条衫守护圣西罗。”

“保——罗,保——罗。”奥丽呼噜呼噜道。

“我觉得丹尼尔很帅,真遗憾当时他没能来。”贝拉举着勺子挖了一大口冰淇淋塞进嘴里,含混道。

“丹尼尔很帅?”她爸爸扭过头,对我做了一个夸张的口型。

我忍着笑,在他侧腰肌上掐了一把,热气拂过他的耳廓,“不管是谁,亲爱的,在贝拉心里绝对没你帅,我保证。”

“卡卡!”

画面忽然晃动起来,一头黑醋栗色的半长发在屏幕边缘扫过,一套灰色丝质意大利西装现身,内斯塔大敞双臂,铁塔似地将正和马尔蒂尼叙旧的里卡多整个揽住,扣到自己胸前。

“桑德罗!”里卡多大笑着锤了锤米兰13号的肩头,扬起手中的DV,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特写——换来后者下意识的眼神闪躲。

“你一直没变啊,小子,还是这张在米兰内洛迷倒无数男孩女孩的脸。”内斯塔似乎抓住了里卡多的手腕,顺势将镜头转了个弯。

“别拿我打趣了,当年最招蜂引蝶的明明是菲利普。当然,你和保罗也不遑多让,一周能收到十几封情书。”

镜头移动间,我们瞥见左上角掠过了两抹熟悉的身影。视频里的里卡多显然注意到了他的两位老朋友,镜头匆匆拉回,几秒轻微的摇晃,继而稳定下来。

香草色亚麻西装与蓝白条纹西装逐渐清晰。舍甫琴科和因扎吉说着笑并肩而来,他们穿过姑娘们蝴蝶般的裙边和一排排挂着晨露、抖擞精神的铃兰花束。

舍瓦拿着一枝红玫瑰,内斯塔动了动眉毛:“这枝玫瑰应该放在菲利普手里才对——坠入情网,热火朝天,然后冷却凋零,周而复始,这是菲利普的拿手好戏。菲利普,现在就剩你一个单身汉了,场上这么多漂亮姑娘,就没一个能让你心动的?”

因扎吉走近,眼尾漾起的笑纹仍透着当年的不羁风采,“我还挺喜欢报纸送给我的绰号——‘亚平宁最顽固的单身汉’。至今为止还没有哪个姑娘能让我屈服。”话音未落,内斯塔含笑给了他一拳。

“你的新娘嘱咐我拿这朵花过来。”舍瓦没有和他们一搭一唱,而是将红玫瑰面向镜头示意。

第聂伯河柔波般的东欧男人却生着一头黄铜亮泽的锐利短发,他折断花茎,带刺的绿枝穿过新郎西装左侧的驳头眼,鲜嫩欲滴的饱满花头露在纯白领口。

“紧张吗,里奇?”他接过DV,对准了故友,又仿佛透过镜头谛视着十五年前——十五年前的初见。

“安德烈——”

安德烈,你在看什么呢?

哦,十五年前。

十五年前的米兰城,鸟儿掀翅高飞掠过如林的方尖塔,是否还能再看见那些镀金的鳍状云朵从茫茫湖泊中升起,是否还能再见到两个狂奔过半个球场只为相遇的年轻人?

是否只要努力张望,就能看见过去?

清晨并肩流淌的金黄,全身每块骨头一致酸痛,汗流浃背的相拥,双腿像是火烧,一把把鲜花扔进围栏,带着低烧、疼痛、詈骂和报纸头条继续跑不停。嘿!安德烈!保持微笑,抬脚,射门,扛起重担,挑起包袱,躲开镜头。夜里的飞机舷窗。

世界怎么迅速变得黑白?月色,光,影,雪,米兰多年不曾下过的雪,飞机像只大白鸟啄去群山上的月亮,或近或远,摇摇又晃晃。

岁月让人恋恋不舍,如今是否还能见。

婚礼上,从基辅跋涉而来的年长者抖落一身雪,为那年一阵风般停驻在他面前的孩子插上那朵玫瑰。

旋转相贴。早已远去。

春梦了无痕。

“安德烈——”镜头里的里卡多略显局促,上下排门牙咬住舌尖,无辜的小羊露出莽撞的笑容,“紧张得五脏六腑都要化成水了。我现在的心情和2002年那次世界杯替补上场时差不多。”

“幸福的紧张。”镜头后的人恍惚回神,劝慰道,“今天过后,你的幸福之杯就会满溢。”

你为我摆设筵席。

你用油膏了我的头,使我福杯满溢。

“亚历桑德罗伯伯、安德烈伯伯、菲利普伯伯。”客厅里的孩子们早已按捺不住,卢卡挨个数着,“他们是爸爸在米兰时的队友,现在都退役了。”

“桑桑!安安!波波!”奥丽看到这么多人高兴极了,挥舞着小胳膊喊道。

“爸爸是最年轻的。保罗伯伯和桑德罗伯伯站在一起好酷帅,好像Mafia传奇里的教父!”贝拉眼睛发亮地比划着。

“爸爸也很帅。”卢卡说。

“爸爸有点乖了,佐伊说爸爸心地纯洁得像歌帝梵牌巧克力。”漏风的小棉袄让她的小妹妹舔了舔勺子,不留情面地点评道,“我也这么觉得。我喜欢教父!穿西装戴墨镜,超级酷帅的那种!”

里卡多受伤地掉过头来看我,狗狗眼低垂着,我立刻心软了。

“等明天我给你换一身黑西装,绝对有教父的气质。”我冲他咬耳朵,“只要你能保持面无表情,不露牙笑。”

“Ciao,朋友们,你们都在这儿呢。卡卡,罗纳尔迪尼奥刚刚还在找你,他想知道今晚岛上有没有通宵派对。”

DV重新回到了里卡多手中,戴着一顶系着红黑相间缎带草帽的皮尔洛晃入镜头,手里还端着一杯泡泡香槟。一头贴着头皮的浓密黑发和一圈络腮胡让他看起来像个不修边幅的圣诞老人。

“蓝胡子!”奥丽忽然喊道,趴在地上的海伦警觉地竖起耳朵,抬头看了小姑娘一眼。

“奥丽,这可不是蓝胡子,这是黑胡子。”贝拉一本正经地纠正道。

“这是安德烈亚伯伯。”卢卡无奈道。

“你从哪儿弄来的香槟?”因扎吉的声音从镜头外传来。

“厨房。那里有一位可爱的红头发女士,我跟她说我有点口渴,她热情地要给我倒上一大杯柳橙汁,我说只有美酒才能解我的渴。所以——”他举起手中的酒杯,依次向朋友们示意。

“少喝点,别忘了我们下午还要——”

“桑德罗!”因扎吉出声打断。

镜头回转到内斯塔,“优雅卫士”下意识停口,拉拉领带,掸掸外套,朝一旁瞟去,镜头一并移动,罩住正挤眉弄眼的因扎吉——电光火石间,“超级皮波”收敛住表情,“哈,我是说,桑德罗的意思是,我们下午还要祝福新人。”他严肃地点点头。

“你们要是想喝香槟,我现在就让侍者给我们倒上几杯。”里卡多不明所以道。

“咳咳,不用了,我不渴。保罗,你呢?”

“咳,我喝点果汁就行。”镜头一阵炫动,老队长清清喉咙,摸了摸鼻子。

“卡卡,罗纳尔迪尼奥在南边的那片沙滩上玩球,种着椰子树的那片——”屏幕里的脸换成了皮尔洛,他砸吧着嘴,“事实上,有一圈姑娘正围着他,想看他的桑巴足球。”

“那兄弟们,我先失陪了,我过去找他。嗯……嘿,我真的很开心能在今天见到你们,真的。我很感激你们能来参加我的婚礼。我一直、一直都在怀念我们当初在米兰的时光。”

“我们也是,里奇。”

“小子,你永远是米兰的22号,最好的22号。”

“虽然这么讲有点肉麻,但我还是想说,我们都很爱你,卡卡,甚至在我眼中,你还是那个刚下飞机、戴着眼镜、乖乖笑着的大男孩。”

“我和保罗的感受一样。在哥哥们心里,你永远都是米兰内洛的卡卡,永远不变。”

“伙计们,你们说得也太令人感动了——今天可不适合流泪,快去吧,新郎官。我们等会儿还能碰面呢。”

“安德烈亚伯伯把爸爸支走了。”客厅里,贝拉把冰淇淋碗搁到一旁,摸了摸下巴,肯定道,“你说,他们刚才是不是差点说漏了嘴?他们下午打算干什么?”

“我想想,婚礼那天,他们下午不就是——”

“踢了一场球!”贝拉抢先喊道。

“爸爸不知道这事?”卢卡纳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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