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它伏在自己的手臂上,仍旧如影随形地跟着。
阿紫身上这片,即使形态不同,姜沛也能认出它们是一脉相承的东西。
它会改造人类的基因,污染人类,它是逆序数诞生的寄生物。
身下的少女野兽一样在她的身下喘息,背上的一层鳞片也在呼吸,发出细小东西碰撞的声音。
姜沛哑然地问:“你什么时候有的这个?因为什么?是不是因为杀了一只拉蒂——”
话没有说完,姜沛便被一只手用力捂住了,重重的撞击将她再次扑倒在柔软的丝绸上。
“不许说!不许说出去!”
一颗脑袋抵在姜沛的胸前,紧紧抓着她的领子,抓着她的手。
一遍遍碎碎念着“不许说出去”。
姜沛的手腕被抓得很痛,被囚禁在床上动都动不了。
其实她也很讨厌阿紫的来着,她总是针对自己,明明自己没有做什么,还要给自己找麻烦。
她真的很讨厌靠着读空气来维持女生关系的生活。
可是当她看到阿紫和她有着同样的境遇后,她便什么气都生不起来了。
伴随着滚烫的呼吸,有什么热热的液体落在了胸口,很快地沁湿了一片。
她的嗓子终于哑了,声音微弱了下去。
姜沛试探着伸了手,摸了摸她的头。
“我不说。”
“我不说。你冷静一点,没有人会知道这件事。”
她不会告诉任何人。因为她们是一样的。那种变异成怪物的痛苦,恐惧,日日夜夜都在折磨着她。
她想着,如果去拉蒂玛,或许就能被治好。因为坚信着这个,她才有勇气踏上了那条船。
她伸手碰了碰阿紫的背。簌簌的鳞片声响回应着她的触摸。
“一定有办法治疗的。”……只要登上拉蒂玛。
“说谎!”
阿紫呜咽一声,红着眼抬起头看她:“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吗?”
“你就是一个软弱的人,只想要别人帮你。”
“你只是在做,但你并不相信。不相信拉蒂玛,不敢用什么做赌注。不然你才不会困在这人咖里。”
“你只是在骗你自己还好,现在还要夸夸其谈地骗我。”
“如果靠着嘴上说说能回到原来那样,那我能说上一百次!一千次!”
她咬住嘴唇,从床上爬起来,眼神很冷静。
“我不需要你同情,我也不需要你安慰。”
“我和你不一样。我需要宠物身份,但我才不会做那种怪物的宠物,所以我杀了他。这种东西长出来就长出来。我一定会在我完全变成怪物前,完成我要做的事情。”
“出去吧,我不想看到你。”
她松开了姜沛,拿起一件外套离开了房间。
姜沛没有动,她躺在那里,盯着前方的那副画了白色旅人的画发了好长时间的呆。
她用手盖住了眼睛。
被嘲笑了啊……那么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软弱了?
因为害怕,所以才想了那么多借口,想着拉蒂玛多么可怕,刺杀是多么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可是有人完成了,有人比她先一步杀掉了一只庞大的怪物。
这件事就像是一巴掌,狠狠地将她打醒了。就像是揪着她的领子告诉她,刺杀阿维图斯,不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她闭上眼,将自己深深地埋在了枕头中。
四楼,玫夫人卧室内。
“她真是疯了!”穿着宝石绿裙子的女人焦虑地在原地走来走去。
“那个家伙又给我惹了这么大的麻烦!就算只有八岁的小孩都知道刺杀一位拉蒂玛会有多大的麻烦!她怎么这么莽撞!”
“你说,而那位拉蒂玛就真的被她杀了?她是怎么杀的?她……她不过是个普通人类!”
玫夫人觉得今天真是噩梦。她真的想不到会有拉蒂玛的管理员死在自己的领地范围。早晨看到那具尸体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身体也凉透了。
现在还有难缠的监察员待在人咖,那些家伙像是鬃狗一样,她根本打发不了。
于是更加焦虑,不断地走来走去,地毯都要被她踩破了。
她的执事史莱姆正立在玫夫人几步远的地方,听闻她的话,便微微弯腰,恭敬地给出解释。
“刺杀了那位大人的是一把带着剧毒的匕首。第一次使用的人往往控制不好力度,要么是不够用力,要么是不够精准,很明显,她已经不是第一次使用了。”
玫夫人紧紧皱着眉,盯向史莱姆。
“你是说她是蓄意刺杀?”
“很有可能。”
玫夫人冷冷地哼了一声:“我不会让她如愿的,不论如何,她都别想让这场梦这么快就结束!”
“就算她自己想死!”
阿紫飞快地用钥匙打开了地下室。
她在人咖工作多年,收到的最多的礼物不是金银珠宝,而是一比一复刻的木头人偶。
他们知道送这个礼物能讨她欢心,便每次送礼物都会送个人偶过来。他们却不知道,这些人偶成了阿紫练习刺杀的靶子,那些刀痕有朝一日也会挥到他们身上去。
从麦麦消失的那天起,她便厌恶人咖,厌恶拉蒂玛的那群怪物到了极点。
因为这种厌恶,每一天,阿紫都在无比刻苦地挥着匕首。
日复一日。
谁说她是莽撞的刺杀的?这是她蓄谋已久的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