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紫一把夺过茶杯,喝光了茶水,然后说:
“现在我喝了,你可以走了吧”
姜沛却反而慢吞吞地在床边坐下:“那不行,我得等毒药发作。”
阿紫睁大眼睛地盯着她半天,似乎在想着这人怎么能这么得寸进尺。
她明明都赶她走了。
姜沛丝毫不理会卧室主人的抗议,扫视一圈后,视线落在了一幅挂在床正对面的画。
那是一幅充满春天气息的画,画的是一片白色繁花的花海,花朵似乎被风吹动,尽数向着一个方向倾斜。
她在房间内扫视一圈,没有看到其他画了。
只挂了这一幅画,画面的色彩风格还和房间的风格很不搭。姜沛便总有些在意这画。
“那幅画上的花是什么品种?我从来没有见过。”
姜沛的视线仔细地观察着阿紫的表情。
她在看画,落到画上的目光有些出神:“那是白色旅人。”
姜沛慢吞吞地说:“哦,我想起来了,我在湖边见过,中央湖的东边有这些花,对吗?”
“不可能!”阿紫立刻否定了她,并且大声说:“这里没有白色旅人,也没有人见过白色旅人!”
姜沛眨了眨眼,这时候阿紫才意识到自己表现得有些激动了。
姜沛便说:“那可能是我记错了。”
阿紫死死地皱着眉盯着她,似乎已经发觉她在套自己话。
到目前,姜沛回想起了植生种老师偶然提过的内容。
他说白色旅人是一种承载着人类灵魂的花朵。在人类这种生物来到拉蒂玛前,这种花从未在四维世界出现过,而在人类出现后,它便出现了。
人类的文化似乎认为,当他们死去后,埋葬的地方如果出现了这种花,就说明那个人类的灵魂回归了故土,就像是在外漂泊的旅人在死后回到了家乡。
而神奇的是,这种花生长到一定阶段,它们的茎秆就会自动断裂,像是蒲公英一样大片大片地飞上空中,就像是真的承载着灵魂飞走了一样。
阿紫说:“那是我最喜欢的花,如果你有在那里看到生长了这种花,记得告诉我。”
但是她又哼了一声说:“算了,你肯定见不到的,你就要离开这里了。”
她还是保持着一种高傲的姿态抬着下巴。
“但愿你能活下来,毕竟他们可不会在意一只宠物的死活,说不定哪天忘记了喂你,你就死了呢。”
姜沛看出她在讥讽自己,于是反问:“你好像很有经验?”
“我在这里可是听了多少假惺惺的情话,他们口口声声说着为你好,实际上涉及利益的一点都不会愿意分给你。哼,等你离开后你就会知道还是人咖里好了。”
姜沛便微微俯身,笑:“可是昨天晚上,我似乎听见某人求着谁说要他带谁走呢,就在湖边,哦,是你啊。”
阿紫扭过头,眼神里一瞬间闪过了恐惧,转而变成了恼怒。
“你偷听?”
“是光明正大,我可比你先到的。”
阿紫死死皱起眉,眼神凶悍地盯着她。
“你听到了多少?你一直在那里?!”
接收到阿紫如临大敌的视线,不知道为什么,姜沛的脑海里一瞬间闪过了餐厅里那两个女生说的话,还有前往湖边神色严峻的监察员。
大脑突然冒出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不会吧……
心里虽然不敢相信,可姜沛盯着阿紫时,还是故意刺激了一把。
“当然,我一直在,凭什么你来了我就要走?”
话音刚落,一瞬间,天旋地转。
姜沛发现自己几乎是摔到了床上,她想要翻身起来,阿紫却更快地用膝盖将她用力压住,脖子也被她掐住。
在那一瞬间,阿紫飞快地骑在自己的身上,眼睛通红,嘴里不断地质问:“你看到了?你看到我杀他了?”
这句话让姜沛心里一沉。
“你是疯子吗?!你不要命了?!”
“那种怪物……咳咳,那种怪物!杀了他你自己也活不了!你会有大麻烦的!”
拉蒂玛的怪物人数并不多,自从原始海洋中诞生起便是拉蒂玛的公民,每一个都有着超脱非凡的力量,那是足以左右宇宙规则的一群人。
可是就是让阿紫杀了。
她成功地刺杀了一位拉蒂玛怪物!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她居然真的做到了?!
姜沛知道自己刺激了不得了的东西,不禁拼命地去推坐在自己身上的人。可她却完全推不动,就连手指掐阿紫的胳膊的时候也感觉像是摸到了一块硬铁。
她从来没有听说过阿紫有健身的习惯。可是这样的肌肉硬度明显不是一朝一夕能练成的。
拼命挣扎间,姜沛只听撕拉一声,什么东西被她撕坏了。
她喘着气去看,原来是阿紫身上的薄纱睡裙,一道很长的裂口从后领的位置撕开到了左袖,几乎大半个后背都漏了出来。
明明只是撕坏了后背,阿紫却脸色一白,立刻松开她去捂住。
姜沛终于脱身,怎么可能不抓住机会。
她飞快地扑上去,用力地按住了阿紫的胳膊,将她压在床上,在她的挣扎呜咽中,手臂猛地一拉,便看到了她拼命想要遮掩的东西。
那是一片生长在少女脊背上的鳞片。
比鱼鳞更密集,比蛇鳞更细小,银色的鳞片一层叠加一层,像是有生命一般呼吸起伏着,发出簌簌的声音。
姜沛头皮一紧。
这种东西她太熟悉了!
那是陪伴了她十几年的,让她恶心和作呕的寄生物!
童年时期,因为这东西她自卑又怯懦,多少次半夜醒来她就看到自己拿起了菜刀。
青春期,在所有人都穿着短袖,穿着清凉漂亮的露肩的裙子时她只能用校服裹住全身,躲在所有人都看不见自己的阴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