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厉仲膺感觉到明越真拉着他要反方向往下走,一时也顾不得什么风度与形象,赶紧伸手抱住他的手臂,“我说我说,别赶我走。”
“伤是之前绑架时候留下来的旧伤了,那时候就伤了骨头。那天我以为就是扭了一下,下山又赶着去长川开会就没去医院,几天耽误下来就复发了,已经做了手术也恢复了。”
“恢复了?”
“摘了几块骨头,恢复不到原来的样子。”厉仲膺飞快地又补充,“不过也就是快走或着跑起来容易看着有点……瘸,正常步速是没问题的。”
“爬山也没问题?”
厉仲膺不说话了,抓着明越手臂的手紧了紧。
明越又问:“出差?”
“就是做个小手术,怕你担心。”厉仲膺略一停顿,又笑道:“我知道你也不一定会担心我,我也怕你听了更不准我来了。”
明越垂着眼睛,“我不准你就不来了么?”
那怎么可能,上次离开前明越的松动他能感觉到,不然这次他也不会这么着急做复健赶紧出院,也不会特地选个晚一点的时间再上山。
“明越,我——”
明越打断他,接着问:“不方便爬山怎么不让人陪你来?司机呢?”
“……我不想让他们看到我这个样子。”厉仲膺无奈,“我更不想让你看到,我准备上去以后把手杖藏好了再去找你的,没想到这么不凑巧。”
明越这回没再问了,他看了厉仲膺一会,把自己提的东西都放到一只手上,另一只手伸给厉仲膺,“你把手杖收好,抓着我。”
厉仲膺一喜,依言收了手杖,又想去接明越的东西。明越一躲,语气不明:“你管好你自己吧。”
于是厉仲膺老实了。
明越对这座山这条路太熟,对厉仲膺也太熟,厉仲膺跟着他的步伐亦步亦趋,甚至可以说轻松地到了住处。
明越先去殿里放好赶集带回来的物资,出门时碰到空力朝他清淡一笑。
明越:……
才信誓旦旦说完“他不会来了”,转头的功夫人就到了眼前。
幸亏眼前人是空力,不会真拿这事挖苦他一番。
明越叹了口气,又带着厉仲膺回了自己房间。
仍然是那个简陋的房子,房子里却多了一人一狗。竹送分明有自己的狗窝,晚上很少来他这,明越有些惊讶地接住扑过来的竹送:“你从哪把它给叫出来了?”
厉仲膺笑得很得意,“它自己来找我的。”
说着又有些尴尬,“我给它准备了吃的,但是我自己拿不上来,就从车上直接放在香火台了。”
明越点头,摸了摸竹送的脑袋,把他放到屋外去了。
回过头,厉仲膺正定定地看着他。
明越错过他的眼神,“休息吧。明天一早,我和你下山。”
厉仲膺蹭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什么?”
“我说明天一早,我和你下山。”明越顿了顿,“你不是一开始就让我和你下山?我答应你,你又不乐意了?”
他求之不得。
实际上,他刚找到明越第一次被回绝的时候罗威就提过建议,说要不干脆调人和他一起上山,直接把明越绑回京海再慢慢道歉慢慢哄都行。
能把人直接放到自己身边,厉仲膺心动了。但最后他还是没有这么做。
因为那天,明越对他笑了两次。
那不代表明越喜欢他或者原谅他,但是代表明越在这里过得很放松,很快乐。
厉仲膺做过太多不让他开心的事,现在只想让他开心。除了不能够让他见不到明越。所以他选择自己来,山不就我,我便去就山。
上次明越默认他留宿的松动,厉仲膺觉得是万里长征终于迈出了第一步,却没想到明越告诉他,这就是终点。
厉仲膺当然欣喜,然而喜悦中更多惶恐:明越究竟是被他打动,还是只是觉得他给这里带来太多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