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几个保镖面露不解，但依旧虎视眈眈，时刻防备着向亦冶再次出逃。

向亦冶握住刀把，刀尖下垂指向地面，他也没弄清现在是什么形势。

徐绰说的方法太极端了，容易伤到人，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考虑。

“我是说真的，伤到我也没关系。”徐绰又靠近半步，单手握住刀刃，立刻见了血。

他拿刀尖抵到自己脖子边，“我觉得死在你手里也不差，就是怕你担责。”

“放手，你疯了？”向亦冶看见刀尖已经把徐绰脖子划开一道口子，立刻往回收刀，发现徐绰握得死紧，只好转而抓住他手腕，让他松开手。

刀落到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向亦冶拢住徐绰后脖颈，查看他的伤口。

还好没划到动脉，他松开徐绰，往后退了几步，靠着床脚坐下来。

“算了吧，徐绰，算了……”他脑子一片空白，都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只觉指缝一片黏腻，缠绕着触目惊心的颜色，是徐绰的血。

“看，就算把刀递到你面前，你也不会用的。”徐绰道，“小冶，你本质上是再温柔不过的人。”

他说着，走到向亦冶面前蹲下来，也顾不上手上的伤口，捧起他的脸，亲吻他。

徐绰的吻很轻，带着血腥味、试探，安抚和讨好。

向亦冶定了片刻，按住他后脑，张嘴在他嘴唇上狠狠咬了一口。

徐绰吃痛，但没有后退。

向亦冶错开头，低声道：“徐绰，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的确觉得恐惧。一个人如果连自己都能伤害，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我一直都是这样。”徐绰语气里透出图穷匕见的森然，随后又加上一丝懊悔：“……吓到你了吧，对不起。我只是不想你离开。”

“你不可能关我一辈子。”向亦冶道。

“两个月，我只要你两个月。”徐绰抵着他额头，舔了舔嘴唇上的伤口，“五年前我给了你两个月，现在你也给我两个月，行不行？”

向亦冶抬起手背，擦了擦嘴边的血：“这是你说的。两个月之后，我们路归路、桥归桥。”

徐绰没有再锁着他，让他能在别墅里自由活动，但门口看守的人也还没有撤。

向亦冶回归单调但规律的日常生活，或者说是退休生活，一日三餐，晨起暮眠。白日无事，就看看书和电影，或者在健身器材里消磨时间。

徐绰在他身边，会在他坐在窗前看书的时候，打开音响放音乐，古典乐、流行乐、电子乐、新世纪，各种风格都有。

渐渐向亦冶发现，徐绰放的音乐和自己手里的书，风格是对应起来的。明快的节奏搭配情节跌宕的小说；悠扬的旋律搭配显露性灵的散文；庄重的曲调搭配体现哲思的专著。

有时徐绰悄悄靠近，像只猫似的无声无息凑过来，向亦冶不反感，也不积极，只是淡淡的。

他乐观地想，自己以后也不会结婚，有了这次经历，以后演缺乏感情、凑合过日子的夫妻，应该会更得心应手吧？

有时他会想起前世，徐绰对他温和得多，除了放他出去，几乎有求必应，但他还是总想起谢之敏。

不是出于无奈，他不愿意被圈养、不得自由。

冬季又至，别墅院子里种了几盆山茶，向亦冶偶尔下楼看看花，望着远处风景出神。

这别墅和小沧山那栋不同，但仍旧在山里，即使能绕开看守逃出去，没有车，他也找不到路。

如果他想提前出去，或者徐绰反悔，要把两个月给无限延长，最稳妥的方法是和外界取得联系。

手机被收了，但向亦冶知道别墅里有网络覆盖，他看见徐绰有时会在书房开视频会议。

他想过可以趁徐绰外出的时候，去书房用电脑。但周围到处都是监控，不知道徐绰什么时候在远程关注着。

向亦冶尝试索要电子设备，徐绰道：“我觉得你不需要那些，每天也能过得很充实。”

“你是人吗，徐绰，”向亦冶生起气，“工作就算了，你总要让我联系家人吧？”

除了刚来那几天回过几个电话，他半个多月没和家里人见面了。

“我爸还在医院，万一出点什么事怎么办？”向亦冶道。

徐绰想了想，说每隔几天就把手机还给他半小时，但要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用。

“我初高中也没受过这待遇。”向亦冶道。父母老师信任他，没管制过他手机。

“那再加半小时。”徐绰道。

晚上，向亦冶和向万视频，徐绰就坐他旁边。

向亦冶本来想问候父母几句，看他们都好就挂，再打给陶慕雅或者宋安，想办法给他们递消息。

结果向万看见徐绰在旁边，跟见到老朋友似的，一直找人唠嗑，问怎么好几年都没他的消息。

“几年不见，小绰瘦成这样了。”向万把脸凑近屏幕仔细瞧。

向亦冶看徐绰一眼。这几天相处下来，他发现徐绰总是食欲缺缺，有时候粘过来挨挨蹭蹭，他都觉得骨头硌得慌。

“工作太忙了。”徐绰道。

“那也得好好吃饭啊，改天让你姨包点饺子，让向亦冶给你拿过去。”向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