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亦冶立刻拽住徐绰手腕:“别进去,有人来过了,说不定还没走!”
徐绰神色一变:“我的画还在里面。”说着不顾向亦冶阻拦,抬步进门。
向亦冶紧跟着进去,门外的感应灯并不能将屋内照遍,但仍能隐约看出里边大概是个什么情形。他听见徐绰深吸了一口气,才打开屋里的灯。
视线在大平层开间的毛坯房中畅行无阻,最先映入眼帘的是触目惊心的色彩,颜料桶翻了,里面的颜料被泼洒得到处都是,所有画板横七竖八倒在地上,上面的画已经看不出原样,甚至连刷子都被破坏得七零八碎。
徐绰站在玄关处一动不动。向亦冶在几乎没处落脚的屋里走动,拉开窗帘,看见角落立了一个被软布蒙住的画板,大概是被窗帘挡住了,所以幸免于难。
向亦冶正想掀开软布确认那画是否完好,徐绰制止了他:“那幅还没画完,不要看。”
向亦冶收了手。徐绰有很严重的完美主义倾向,没完成的画一般不会给其他人看。
确认了屋里没其他人,向亦冶回头小心翼翼道:“要不要报警?你看看有没有损失其他东西。”
徐绰很笃定地摇摇头:“报警没什么用,不是小偷。”他走近几步,扶起脚边一个画板。
“我帮你。”向亦冶走上前道。
徐绰看了眼惨不忍睹的画,又将画板重新盖回地上,道:“不用,你先回去吧,颜料沾上很难洗。我明天找人过来打扫。”
“那你今晚住哪?”向亦冶看一眼屋里被泼得五彩斑斓的布艺沙发。
“找个酒店,或者干脆回家。”徐绰道,“今晚已经够精彩了,应该不会再有后续了,你安心回去吧。”
向亦冶还是不放心。徐绰表现得太平静,根据他的了解,这往往是一种伪装。
上辈子他就感觉到了,徐绰骨子里有一点讨好型人格,往往为了表面的和谐压抑自己当时的情绪,而且这种人格隐藏得很深,不是非常了解的人,只会觉得他脾气好、很懂得包容人。
“你真的没事吗?”向亦冶问。
“当然。快回学校吧,现在还赶得上门禁,晚了该挨宿管骂了,我本科的时候就总是被骂。”徐绰笑了笑,又想到什么,从上衣口袋拿出一个东西,“过几天我有个画展,你感兴趣的话可以来看,这是入场券,时间地址上面都有。”
“好。”向亦冶接过去匆匆看了一眼,将入场券放进上衣内袋,对着对方那张笑脸,皱眉道:“徐绰,不开心的时候可以不笑,没人会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徐绰没有收敛的意思,反而越笑越放肆:“你和我什么关系,连我笑也要管?”
向亦冶捏住他脸颊:“我看着不舒服,你累不累?”
徐绰轻轻拿开他的手,笑容僵在脸上,嘴角一点一点沉下来。
向亦冶的话像一双手,一下就将徐绰周身的伪装撕开了一个口子。
徐绰沉着脸转身,抬腿踢了已经散架的画板一脚,随后他拎起一只颜料桶,把里面残余的颜料泼了个干净,让本就斑驳的墙面变得更糟。
向亦冶静静等待着,看徐绰半是发泄半是破坏地在墙面上重新创作着,覆盖掉其他人留下的痕迹。
这是向亦冶第二次看见徐绰如此昭彰地撒播愤怒,上一次是上辈子他们彻底分手的那天,在徐绰知道他和谢之敏从前的关系之后。
最终徐绰用尽力气,被脚边杂物绊了一脚,向亦冶跑过去扶住他,给了他一个结实的拥抱。
“去他妈的。”徐绰低低骂了一声。
没有什么比这句话更能让向亦冶感到心碎,他轻轻拍了拍徐绰后背。
两人在满屋颜料气息里,静静地靠着待了许久。突然间向亦冶手机响了,破坏了眼下难得的静谧,他拿出来一看来电人,一阵牙疼。
徐绰平复得差不多了,扭头看了眼手机屏幕,道:“杜洛城找你,不接么?”
“我在想要怎么回。”向亦冶道。他不仅一口气跑了出来,还干脆来了个彻底失联。杜洛城发了几条消息询问,看不出生气与否,但估计已经在心里把他拉黑了。
徐绰抽走向亦冶的手机,按了接听,放到耳边:“喂,杜洛城杜总吗?我是徐绰。向亦冶在我这,但是他现在不方便接电话……对,我今晚找他帮个忙,抱歉,没有给你造成困扰吧……”
三下五除二就把对面的杜洛城打发了,给向亦冶省了不少麻烦。
挂完电话,徐绰问:“你不是工作狂么?这不像一个工作狂对待上司来电该有的态度。”
“呃,”向亦冶委婉转移话题,“我之前听到一些小道消息,说杜总是个深柜,是真的吗?”
“是……他骚扰你了?”徐绰敏锐捕捉到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