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维才看了看王谋,闭紧了嘴巴不说话。王谋想到姜咹说的,若是他死不开口,可以诱供,降低他的戒心,便道:“你要是自己禀明了自己犯的罪,本官可以上表陛下劝他从轻发落。若你死不悔改,那一切后果自己承担。于本官而言,不过步骤复杂了点,但结果是一样的,因为本官有的是人证物证。对了,你还记得余姚镇东门吧?本官从那里挖了不少好东西,其中就有一本小册子,里面记载了很多你跟其他官员往来的罪证。你可以嘴硬,但本官好心提醒你一下,这些东西一旦上交给陛下,陛下发怒,那时你就只能剩下嘴硬了。”
王谋的话半真半假,但李维才做贼心虚,心理防线很快被攻破,他抬头看向王谋,“如果我交代了,我是不是就不会死?”
王谋毫无内疚地点头道:“不错!你好好交代,本官会向陛下禀明一切,到时一定对你从轻发落。”
李维才叹口气,开始仔细交代。他整整交代了一夜,把自己犯的大事小情全部说清楚了。有账册在,王谋一一对比查找,不清楚地再三询问,总算查清楚了一切。
第二日天刚亮,杭州城已经兵荒马乱起来,郭浔阳派兵到处搜查李维才的时候,曹敬田、刘琦和李舜来三人已经被王谋请过去喝茶了。
三位大人见到被抓起来的李维才,立刻战战兢兢无话不说。很快,王谋就整理了一份调查报告上交永献帝,永献帝震怒,决定即刻升堂审判这些贪官污吏。
郭浔阳最后得知此事,脸色一沉,明白永献帝这是要拿江南开刀了。曹李刘三人的师爷神色匆忙地跑来找他,向他报告三位大人被王谋请过去到现在还没放回来。
曹敬田的师爷先委屈道:“郭大人,那个小王大人一点都不给您面子,曹大人跟他说,他是您的人,他还是把他带走了,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李舜来的师爷接着道:“是啊,郭大人。这个锦衣卫指挥使,原来就是监督咱们大人的!在下以为他是想借我们江南的官员给自己挣个好名声,拿我们祭刀!”
刘琦的师爷亦满面愤怒,“不错!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他倒好,这把火全往咱们江南烧了!根本就不把郭大人您和龙将军放在眼里!还有那李维才,早就被他抓住了!也不跟您说一声,让您好找。”
郭浔阳冷哼道:“李维才被他带走了?”
曹敬田的师爷道:“是的。大人被请过去的时候,我们三个也跟着了,三双眼睛都看到了!李维才倒是没受伤,看上去也不像受过刑,这小王大人手段倒高明,比之一般的审讯手段不同。”
“哦,”郭浔阳脸上流露出一丝兴味来,“这么看来,我这个女婿选的倒好。”
刘琦的师爷倒有些担忧,感觉这个小王大人不像是一般人,叹道:“怕就怕,他跟您不是一条心哪!”
此话一出,众人都沉默了。半晌,郭浔阳道:“他跟我不一条心没关系,跟我女儿一条心就好。”
次日,府衙里最后一批百姓被送出城,正是苏家庄的,姜咹特地撑着身子来给他们送行,不过几天时间,苏家庄就少了几个人,都是在进城之时死的。周婆子的精神仍旧没恢复过来,总是痴痴呆呆的,偶尔还会对着天气喊阿旺。
苏六婶一直掺着她,苏母也时不时地搭把手。苏老太太和阿旺等人早就入土为安,苏家庄的人脸上都是肃穆的表情,这一次大雨,他们的损失太惨重了。
姜咹对苏父道:“苏大叔,你们先回去,陛下已经派人去帮你们秋种,种子都安排好了,每家每户可以都可以领到。你们放心地回去,有问题就来找吴大人。”
苏父真心实意的对姜咹道谢,“多谢你,姜小弟。要不是你,恐怕咱们村子就跟那隔壁村一样,全军覆没了!你跟那个小十三,哎呀,你看我,那是陛下呀!”他顿时改了口,好像才反应过来陛下曾经住过他的家,“您跟陛下要保重身体,我看您还虚着,赶紧回去吧!我们会回去好好过日子的。老天爷下了这么大的暴雨也没要了我们的命,我们以后都有福气咧!”
姜咹笑着看着他们,直点头,“是的,苏大叔,你们以后要好好活下去,大水可以冲走一切,但是它冲不走人心!只要咱们继续努力,失去的一切都还会再回来的!相信我,也相信陛下!”
苏母擦了擦眼泪,“嗯嗯,姜小弟,真是谢谢你们啦。你们也要保重!我们全家、全村都感激你咧!”
苏大雅苏小雅上前扶住母亲,苏母让她们亲自跟姜咹道谢,两个女孩子羞涩地福了个身,姜咹看着两人,忽然问道:“苏大叔,苏大婶,你们想过,让大雅小雅留在城里找个活吗?”
苏母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当然想过了。不瞒你说,今年家里没有收成,余粮也被大水冲走了,你大叔一直在犯愁呢!李家庄本来不如我们村,可他们村有几个农户,把孩子送到大户人家当差,这次发大水,他们家就还好,听说主家知道他们家受灾,还多给了一倍工钱呢!嘿,你大叔也想把大雅小雅送进城,可是不知道哪户人家要人咧。”
苏六婶也挤过来道:“是呀,是呀,姜小弟,你要是有门路,把我家妮也带上吧。咱们也不卖身,待熬过今年冬,明年好过了,就可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