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经过几日压抑的暴雨,杭州城总算放晴,大片暖黄色的光穿透云层,给古旧的城上了层漂亮的釉色。
郑十三站在县衙堂外看着喜人的日光,脸上带着笑,总算这江南的天晴了。
郑渡将江南一带发洪水的奏折都快马递给他,他这才知道,原来除了杭州,临近的绍兴海宁桐乡都发了水,淹了不少庄稼。
他都一样的做法,先是从江南卫调军队前往灾区救人,安置好受灾群众,再抢救财物,同时免了受灾地区的租子,待洪水退去,再帮助老百姓秋种。
吴寻月又提议要尽快从外地调治疫的药物过来,洪水过后,恐发生疫病。郑十三便下令郑渡竭力协调,尽快调来常用药物,如麻黄、桂枝、黄连、葛根、藿香和艾叶等。
众人分工明确,皆齐心协力,努力抢救百姓和财物。一切按部就班,似乎归于平静。
这日,吴寻月正在府衙接收另一批城外灾民。吴近月来了。
她已无大碍,眼看众人皆忙碌不堪,便也想搭把手,于是来了府衙,看到哥哥正在登录灾民情况,便道:“哥哥,这事情交给我吧。你也去歇一歇。”原来吴寻月已连轴转好几日不曾歇。
吴寻月已抄录的手腕酸疼,本来这不是他一介知府会做的事情,只是书吏去登记挤压事件中的死者和伤患,一人无法分身,只得他亲自动手。“也好,你既无事,便来记录吧。”
吴近月一手字写的还是极好的,虽然比不上吴寻月,但吴员外重视子女教育,女孩子也必须写字,吴家女子个个字写得不错。
她录了半盏茶的时候,已熟悉了流程,“好了,下一个。家住何村?家里几人?可有谁作保?”
那人却不说话。她抬头一看,顿觉浑身血液下泄,手脚无力起来。
你道那人是谁?却是个熟人——马还青。他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吴近月,就吓得吴近月面无血色,浑身发抖起来。
“你......你......”
一边休息的吴寻月听妹妹声音不对,正要询问,忽听一个冷淡的声音道:“姜安那个混蛋在哪儿?都是他害得我差点命丧李家村!”
吴近月又唬了一跳,只见马还青身后冒出个头来,竟也是个大熟人——阿七,喜道:“阿七!怎么是你?一路上没见到你,我还以为你出去闯荡江湖了啊!”看到阿七这个高手在这,马还青的威胁大大减少了,吴近月脸色都好看起来。
阿七却不想跟她套近乎,只是追着问:“姜安人呢?”
吴近月笑道:“你在外头也听说了姜安死里逃生才醒过来吗?你想找他,还要等等哦。他昨日才迷迷糊糊醒过来,只怕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出来。”
阿七冷哼一声:“那个人那样张狂,挨揍了吧?活该!马还青,快点登记呀!”
吴近月一把捂住记录册,对着吴寻月喊道:“哥哥,你过来。”低声把马还青的身份告知了他。
马还青自然不可能算作灾民了,直接被衙役接手,送到一级牢房看守了。阿七也不用再登记,吴寻月派人送他去县衙守卫永献帝了。
不消半日,大魔头马还青现身杭州城的消息就满城皆知,便如一个石子投入湖中,掀起了一波一波的涟漪。
早姜咹几人入城的李维才,正跟在郭浔阳身后抢救城外百姓,听到这个消息,立马打了个趔趄,跑到郭浔阳的营帐中求救。“大人,救我!”
郭浔阳连日来不曾稍事休息,正借着机会眯眯眼,被李维才尖锐的声音打断,气得抓起笔架就朝他扔过去,“奶奶的!有屁快放!”
李维才俯首大哭道:“大人,大人,下官做错了事!那个马还青又活着回来了!”
郭浔阳只觉头疼欲裂,忍着脾气呵斥道:“所以呢?他一个杀人放火的强盗,被抓住了还不好?!”
李维才却哽咽着不敢再说话,郭浔阳朝两边的衙役挥挥手,示意他们守到外面去,“行了,有事就说吧!”
李维才却不说,从怀里掏出个账册一样的东西递给他看。郭浔阳冷着面看完了账册,不懂他的意思。
李维才低声道:“大人,这是下官为官多年所得,就藏在余姚城外。大人若是能救了下官,这些东西下官都送于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