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王谋起床后,想了想还是写了两封信,一封寄回建康,一封寄去余杭,一五一十地将龙飞度和郭浔阳的关系告知王潮平和永献帝,一并说了郭浔阳想撮合自己和他女儿。王谋觉得,自己在杭州迟早得出事,不定是被龙飞度砍了还是被郭浔阳坑了。
至于郭晓曼,王谋想到她就觉得叹息,这姑娘哪里都好,自己也喜欢,就是家庭关系太复杂了些,一个不小心可能就灭九族,这样谁还敢求娶她?
其实,他现在不敢喜欢郭晓曼,郭晓曼也一样没看上他。她一早起来,听说舅舅昨晚没走留宿在园子里,开心极了,便不顾一切奔去龙飞度的屋子,连立夏跟她说王谋的胆魄都没有注意听。
龙飞度一向早期惯了,可屋子里却静悄悄的,似乎还没起。郭晓曼不以为意,直接推门而入,走进了里间。
立夏跟在她身后,想拦都没拦住,只得闭上眼往里冲,还没进屋就听到郭晓曼大叫一声,“啊!”
她大吃一惊,以为郭晓曼出了事,赶紧冲进去查看,却没想到竟见到龙飞度慢悠悠地从床上起来,给自己套了件衣服,床上还躺着个女人。
那女人,立夏记得,是昨晚献舞的烟画姑娘。
郭晓曼显然没想到自己竟会撞见这样的事,满脸震惊不可置信地看着龙飞度,尖声问道:“舅舅,你怎么能这样子?她是谁?!”
龙飞度不理她,慢悠悠地穿好衣服,吩咐下人送热水进来。床上的烟画自来在男人群中钻营,如何不懂龙飞度的意思?一边暗自惊讶,觉得这郭小姐的神态模样不正常,一边风情万种的起身,既然龙飞度不在意伤害这小姑娘的心,她又如何会在意?何况一想到昨晚王谋看她的眼光,烟画就想气气这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闻讯而来的郭浔阳一进屋子就看到女儿失态的样子,虽然龙飞度穿好了衣服,但作为过来人,他什么不知道?一巴掌挥过去,直打得郭晓曼两眼冒金花耳朵轰鸣,“你都多大了?还不知道要避嫌吗?!一大早就这样跑到长辈的屋子里,成何体统?!立夏,把小姐带回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允许她出房门半步!”
郭晓曼满眼泪水的望着龙飞度,见龙飞度始终不跟自己说话解释,而亲爹也一来就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了自己,气得跺了跺脚,转身跑了出去。
立夏只得跟上,心里又急又气,急的是小姐不懂事,气的是老爷舅老爷怎么能向着外人不护着小姐。
看到郭晓曼消失不见,郭浔阳瞪着烟画,冷冰冰的道:“滚!”烟画心一凝,什么手段也不敢使,穿上衣服老老实实地走了。
屋子里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郭浔阳气得一脚踹翻龙飞度的洗脸盆,“哐当”一声,铜盆落地,热水撒的到处都是,他仍不解气,冲着龙飞度怒道:“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只这一句话,龙飞度一向挺拔的身子便佝偻起来,头一次没有还嘴,任郭浔阳骂。郭浔阳接着道:“我早就跟你说过,离晓曼远点!离她远点!可你看看,你把她害成什么样子了?她如今一门心思想着你,哪还愿意去看看其他人?!”
龙飞度想嘴硬,可想到晓曼刚刚的神情和模样,也自知理亏。
郭浔阳冷哼道:“你如今在她眼皮子底下搞这一出也算是积阴德了,不过既然已经做了,那你就做全,把那个女人娶回家彻底断了她的心思。我看王谋这小子很好,知理识礼还不卑不亢,虽然迂腐了点,但总算跟晓曼门当户对,是个良配。我警告你,你可别在背后给我使阴招,坏晓曼的好事!”
可听到这话,龙飞度就不乐意了,为了晓曼,他可以受辱骂,但不表示他会接受诬陷,“郭浔阳,这都是你自己一厢情愿的事。昨晚那个姓王的小子就当面拒绝了我们的提议,你觉得他是不知道咱们的关系吗?”
江南这么多官,以他和郭浔阳的势力,想给郭晓曼找个什么样的人找不到?更何况,他们根本不局限在江南这一地。原本已经给她定好了徽州道徐总督的嫡长子,可没想到永献帝一朝翻身,徐总督立刻跑来退了亲。
他们原以为逆贼郑溥之后,大郑会风雨飘摇,两家结合便可复现太祖当时的盛景,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个郑烽,以小小稚龄灭郑淮夺得大权,一统朝政,这才使得他们如此尴尬。
郭浔阳正要反驳龙飞度的话,忽然门外脚步声匆匆,一个仆人送来八百里加急的信件。
是李维才。他写信告知郭浔阳余姚案子的进展。已经抓住了杀害文逐君和刘抱水的凶手钱金来,同时也抓住了马还青,但是马还青极力反抗,已被就地射杀。
看到这些消息,郭浔阳总算开心了点,他如今的官声在郑朝早就岌岌可危,统领的江南地区乌烟瘴气,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都发生了,整个人简直成了大郑朝的笑柄!这也是他为什么急着跟王家结亲的原因,一方面洗白一下郭家的名声,另一方面寻求个强有力的援助。
李维才又在信里说,他们明日即可抵达杭州,倒时择期让郭浔阳亲自当着全杭州城人的面审判钱金来和马还青的一干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