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已经没有老百姓，只有衙役和张家吴家的护卫。

姜咹一行人离了那屋子，她虽然看着神色如常，内心里却已经开始急躁起来，半个时辰之内要是还找不到郑十三的话，那就很危险了！

她低下头思索了一会，看着谢尚匀道：“谢公子，麻烦你去找乔从西，把情况跟他说一声，让他快点带上公文，今晚可能要搜查余杭镇。那伙人是惯犯，如果不抓紧时间抓住他们的话，恐生变故。”

张怀之道：“姜小弟的担忧不无道理，这伙人肯定在其他地方也做过这样的案子，张某这就让底下人去打听一番，这次一定把他们一网打尽，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说完，他就招了个张家的护卫，吩咐他回府找张三爷。谢尚匀知道利害关系，又知道陛下也牵扯其中，事急从权，跟着张家护卫一起往县衙方向赶去。

他们走后，姜咹跟张怀之赶往余杭镇镇口，镇口处确实围了不少老百姓，他们住在镇外，进镇来就是为了看灯会，灯会一取消，现在就聚到镇口这吵着闹着要出镇——

有人晓之以理，跟护卫拉关系，“我们都是镇外的人啊，你们这样拦着不放人，我们该怎么办？晚上住哪儿啊？”

也有人看出这些守卫不是衙役，根本没有权力封镇，“你们是什么人？又不是县太爷，凭什么不让我们出镇？”

还有的人煽风点火，意图不明，“我看呀，现在这余杭镇县太爷都不能做主了吧！别人不知道你们这些护卫是谁家的，我还能不知道？你们都是张家的！张家这是想控制了余杭镇当这里土皇帝吧！”

此话一出，附和者不少，有人带头道：“不错！不错！我们都是普通老百姓，镇里自己宣传今天晚上能看灯会，现在灯会看了一半就取缔了，还拦着不让我们回家？你们凭什么拦着不让我们回家？你们有什么权力拦着？我要见县太爷！我要状告你们！”

姜咹仔细看了看那个煽风点火的人，笑着看向身边的张怀之，“张二爷，有人这么说张家，您不生气吗？”

张怀之大笑，神色如常自在，似乎没有因为张满月的走失而影响分毫，“古来做大事者不拘小节。跟他们这些凡夫俗子计较什么？”

姜咹道：“听闻张二爷一向爱与凡夫俗子结交，颇受那些凡夫俗子的欢迎。姜咹还以为在张二爷心里，人与人之间并无不同呢。”

张怀之诧异地看了眼姜咹，不知道是震惊于她对自己的了解，还是她的结论，“说实话，与他们相交，是张某的个人行为。这世上人有不同，想法也各不相同，跟他们结交可以让张某开阔眼界。不过像我们这样的世家子弟，生来便带有一份责任，为了张家，个人的爱好和理念都必须被放弃，必要时连生命也得放弃。”

他说的这些姜咹也听过，左不过就是有钱有势的人为了维护自己的阶层给后辈设定了条条框框，希望家族的财富地位资产能永久流传下去，跟谢尚匀之前的纠结没什么两样。

“我听过一首诗，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张二爷，你刚刚说话的语气太过高高在上，好像家族让你很为难，使你不能随心所欲地做任何事。但是你又没有勇气摆脱家族，自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就不该这样犹豫不定。不管怎么样，自己选的路，无论如何也该走下去。”

张怀之眼前一亮，姜咹的说法很新颖，那首小诗也很别致，他不由重复道：“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姜小弟，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见解不俗。张某很是喜欢你，若是以后有机会，张某真的很想跟你好好品茶诗聚一番！”

姜咹没接这个话，她和郑十三身份不一般，当然主要是郑十三的身份不一般，要是泄露出去，张家只怕就不是现在这副样子。

其实关于这些世家，姜咹有自己的想法。在大郑朝这样的庞大帝国里，除了朝廷和地方政府之外，确实还需要这样的大家族来帮忙维护统治治理地方，可能张家吴家秦家确实有违法犯罪和侵占老百姓的地方，但是将他们全部铲除换成王家李家周家就没有这回事了吗？

不可能。

朝代的更迭和家族的发展很相似，都是先期的良性而快速地发展到中期的复兴鼎盛再到最后的腐败凋零。一个家族起来，另一个家族凋落，都是有规律可循的。

所以她了解了余杭的张秦吴三家之后，想着如果在整顿官场后这三家还堪大用的话，她是可以劝郑十三留下他们的。

想到郑十三，姜咹心里有点着急，这么久没还没找到他，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