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员外根本没听到他在说什么,吴昁看着吴江月,眼里流露出一丝赞赏,这个家有的时候太让他窒息,但是这些孩子们倒是个个可爱,吴江月读书不算太好,余杭县丞也是在吴寻月的安排下补录上去的,可是孩子们之间的手足之情令人分外动容。
“江月,你别急,你先去看看近月,自昨日事发,她就心惊胆战,早上大哥又到现在都不知道吃没吃东西,你且去安慰安慰她。这件事有我、你父亲还有你大哥处理,你放心!”
吴江月看着父亲转来转去的样子,知道一时半会儿不会有定论,便道:“那好,我去看看近月。四叔,你可要注意,这件事千万不能再伤害到近月了。”他说完这话,便跟吴昁告辞,往后院去了。
吴家虽新近崛起,万赖吴昁经营有方,吴家修的宅院却不小,前后占地十余亩,在余杭是头一份的阔气。连廊迭起,庭院深深,间中夹杂着假山和小花园,花香阵阵流水淙淙,高大笔直的樟树和银杏错落有致地散落其间,又遮荫又好看。
吴江月一路来到吴近月和吴趁月住的闻香居,就看到丫鬟们被打发地远远的,两人坐在亭子里,吴趁月小意地安慰二妹,“近月啊,说实话,我还有点羡慕你呢,你好歹见过乔大人,知道乔大人长得不错,家世清白,家底丰厚,你要是真嫁过去的话,既不用伺候公婆,又没有里里外外的族亲烦人,多好啊!”
吴近月抬起一双都肿得老高的眼睛,呜咽着瞪了一眼姐姐,“既然这么好,大姐姐你替我嫁了吧!”
吴趁月喜道:“真的嘛?!那敢情好啊!”她已年过十五尚未定亲,心里着实有点着急,想着妹妹出了这样的事情,自己的婚事只怕更难。可是为了安慰妹妹,她还是强颜欢笑道:“可惜啊,就怕乔县令看到了二妹的花容月貌,看不上姐姐我这平凡的容颜了。”
吴家四姐妹吴趁月、吴近月、吴怀月和吴采月,要说容貌,吴采月是其中的佼佼者,不过吴近月也不差,她身高腿长,一张鹅蛋脸一双杏仁眼,显得青春又活泼,比之庶姐吴趁月,确实娇艳不少。
听了此话,吴近月看了眼姐姐,吴趁月的肤色极白,眉眼温柔,只因下颌角有点尖,就有点不得长辈们喜欢,导致她自己极不自信,觉得自己不好看。
“姐姐怎么总说这样的话?我每次看到姐姐,都想亲近你,就怕姐姐嫌我闹腾,这才不敢放肆。要按我说,姐姐这容貌可不差,以后的姐夫有福喽!”
吴近月性子活泼快人快语,嘴巴还甜,总是能哄得周围人开心。吴趁月看着二妹,心里不少羡慕。
“哟哟哟,吴家两大小姐自夸起来真让人受不了啊。近月,这样看来,昨日的事情对你没有什么大影响嘛!”吴江月走近她们,低头就看见近月纤细的脖子上突兀的红痕。
吴近月才哭完,一听二哥又提起那伤心事,眼眶就又红了。
看到自己辛苦一下午才哄好的妹妹又难过起来,吴趁月佯怒,“二哥好没道理,净拿二妹的伤心事戳人心窝子!等我去告诉母亲,母亲可不原谅你!”然后又转了话题,“二哥既已回来了,那乔县令是个什么意思?可准备请媒人上门了吗?”
提起这个吴江月就生气,跺了跺脚恼道:“哼!还请媒人上门?我看他乔从西就是个软蛋,连责任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什么?!”吴趁月和吴近月皆大吃一惊,只不过一个人惊中含怒,一个人惊中含喜。吴近月几乎跳了起来,也不哭也不闹了,笑道:“二哥说的是真话?这样看来,这乔大人还是很有骨气的嘛!要我说,就因为自己在家中洗澡被外人看了去就要娶这个人,是个人都不会同意的啦。”
吴趁月已经沉了脸色,“二哥哥且细说一下吧,他乔县令真的不打算担起这个责任了?那二妹该怎么办?咱们吴家的女子又该怎么办?”
吴江月指着吴趁月道:“看!这才是正常的解决问题的脑筋嘛,”说完瞪了眼吴近月,“你说话之前能不能过过脑子?”把吴员外对他的评价毫不客气地栽给了自己的妹妹。
“如今咱们吴家家大业大,不能如之前那般行事。像你们今日在这里说的话,要是真正的大家闺秀,恐怕连想都不敢这么想,亏你们还好意思大言不惭地在这讨论,羞也羞死了!”
吴近月张口就要反驳,吴趁月赶紧拦住她,“二妹,你想想大哥走前说的话,咱们吴家今时不同往日,确实该注意点。说到底,这次的事情你不委屈,以后可不能再这样干了。唉!近月,你不知道,这世道女子不容易。”
说完吴趁月就想到了自己的身世,虽说她名义上是吴近月的姐姐,吴家的长女,可就因为不是夫人亲生的,到如今也没个着落。
吴近月身为吴夫人头一个女儿,自来没受过什么委屈,哪里明白姐姐的喟叹?看着姐姐一脸的郁郁寡欢,她一秒变身贴心小棉袄——
“女子不容易,那就让妹妹来保护姐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