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江月反驳道:“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近月她一个女子在这件事上没有任何置喙的余地。如果乔大人真的不愿意娶近月,为了吴家姑娘的名声,她就只能被送去庵堂了此一生。乔大人刚刚说一方水土一方人情,如今咱们大郑朝,便是这样的人情,咱们又能如何?难道您还有能耐把这人情习俗改了?若真是如此,那我倒要谢谢您,近月的牺牲也算是有回报了。”
姜咹一听这话就坐不住了,按捺住性子道:“吴县丞这话严重了。谢公子的话本是出于一番好意,毕竟吴小姐是你们吴家的女儿,你们自己都不在意她,又能指望谁来在意她?何况,乔县令刚刚所说的话本就是为了江山社稷着想,并没有一味地推卸责任。吴县丞身为一县之丞,教化子民虽不是你的本职工作,但也该助乔县令一臂之力,而不是这般嬉笑轻视。”
吴江月脸色一沉,立马站起来要与姜咹分辩,吴昁眼看好好的会面成了僵局,立马便拦住吴江月,笑着对众人道:“让乔大人和众位公子看笑话了,江月的性子一向耿直,事关亲妹声誉,便更急了些,若有失礼之处还请各位看在在下的薄面上担待一二。众位有所不知,今日一早,近月和乔大人的事在余杭镇一传开,我大哥就气得差点拿白绫绞了近月,是以江月才如此激动。”
“刚刚乔大人的意思,在下也听懂了。不过江月的顾虑也有道理,外邦有外邦的礼仪习俗,我朝有我朝的宗法礼教,咱们也不可能拿着外邦的制度法律来管理我朝的子民,你们说对吧?”
“当然,一时之间要想给近月和乔大人之间的事做个了断也不可能,咱们先搁置再议,我们回去也跟我大哥再商量商量,你们也商量一下,待今晚灯会之时咱们在公之于众,如何?”
乔从西巴不得这两人现在就在自己眼前消失,他算是明白了,这件事到底该如何做还是得由永献帝说了算,他自己的意见不重要。
待吴昁跟吴江月一走,乔从西立刻跪下,抱紧永献帝的大腿,“陛下,您说微臣该怎么办啊?”
恰好王谋从内堂里走出来,一脸幸灾乐祸地瞧着跪在地上的乔从西,调侃道:“你这小子艳福不浅啊!”
乔从西气得撇过脸不看王谋,只听郑十三道:“此次来江南,咱们最主要的任务是整顿官场。其他的事情都是小事。”
“那我这也是小事喽?”乔从西一听有门道,“既然如此,陛下您就跟他们说我不能娶吴近月了吧。”
郑十三看了眼乔从西,不怀好意地打破了他的希望,“整顿官场,可咱总得有个由头吧?”
姜咹脑子快,立马想到之前吴寒说的江南税减,“为何不以税收为口子,直接撕开江南官场的黑暗啊?”
郑十三道:“吴寒已经死了,江南税收到底如何谁都说不准。咱们要彻查此事,掀起大波,只能从其他方面入手。余杭镇上三家独大又三家不和,且三家分别与朝廷有瓜葛,每家都有子弟在朝为官。其中最大的张家,张悯之为甘肃道知府,中间的秦家,秦故东任辽阳道知州,还有最小的吴家,吴寻月乃是杭州府尹。他们的官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既与江南道有牵扯,又涉及西北和东北,是很好的人选。”
“陛下,您不过今天中午才到的余杭,居然就对余杭如此了如指掌?”乔从西愣住了,他来了好几个月了,都还没有弄明白呢!
“你以为陛下像你这样啊!”姜咹早就见怪不怪了,见得多了她自然就接受了,这世上总有一类人是自己拍马也追赶不上的,“既然说了要来江南整理官场,陛下胸中肯定自有丘壑。”
没有丘壑,郑渡和高夫子也会提前给他分析。
谢尚匀想了想,“那陛下的意思,是想要他们三家狗咬狗吗?”
王谋笑道:“怎么是狗咬狗?自然是各个击破啊。如果乔从西娶了吴家小姐,吴家自然就被拿下了。剩下的两家,老谢你选一个,我也选一个,如何?哈哈!”
都没等姜咹白他一眼,乔从西先忍不住了,啐了一口道:“老王,你想的是真美!怎么不美死你呢?这些世家要是这么容易就被拿捏了,又怎么可能会形成世家大族根深蒂固这样的说法?你以为区区一个女儿,他们吴家真的放在眼里?我敢说,只要我说不娶吴近月,吴近月必死无疑。你信不信?”
听了这话,郑十三葡萄似的大眼睛一亮,“不错!不错!既然吴近月必死无疑,咱们可不能空手而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