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仁》曰: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你们有谁能说说这是什么意思吗?”
这句话并不难。虽然这群学生年岁还小,倒都能明白,李垚立马抢着道:“夫子夫子,我懂这句话的意思,这句话说的是君子要少说话多做事!”
高彧摸了摸自己的长胡子,点了点头道:“不错不错!那《宪问》篇曰:君子耻其言而过其行,又是什么意思呢?”
这下倒是难住了李垚,他才学识字不久,基础并不太好,只好摸摸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坐在他身后的郑远嗤笑出来,暗暗嘀咕起来,“叫你爱表现,现在吃瘪了吧!”高彧听到他发出的声音,眼神就落到他身上,“郑远,你可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
李垚见高夫子帮自己解了围,一边回身对着郑远做鬼脸,一边笑道:“我不知道你知道,你倒是说呀!”
郑远顿时羞红了脸,呐呐不语,显然也不清楚。
姜咹站在十三皇子之后,亦没有明白高夫子的用意。其实在她看来,古人虽早慧,但是在他们这个年纪就学四书《论语》,到底太牵强了点。尤其是几个小的,如李垚和郑远,一坐两个时辰,能坐住不乱动就已经很棒了。
她却不知道,古代孩子虽早慧,但男子二十岁及弱冠,原本是不用五岁就开始学《论语》,可如今郑朝只剩十三皇子这么一个皇储,虽说朝堂之上尚无定论,但是十三皇子继承大统的可能性极高,一切君王该要学习的东西他都必须赶紧学起来,而为了拉拢关系,李执和谢翎自不会放弃这么一个好机会,只好把年岁相近的李垚谢尚文送来伴读,培养感情。
谢尚文到底年岁长点,多读了一年书,谨慎开口道:“夫子,这句话是否说的是君子担忧自己会说得多做得少?”
高夫子点头称赞了他,“不错!尚文倒是读懂了这句话。其实君子在与人相交做事的时候,从来不是随心所欲的。所以《季氏》曰:君子有九思: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问,忿思难,见得思义。”
“这句话是说,孔夫子认为,君子做事前需要思考九件事:看事情要看得透彻,弄清事情的本质;学会用心聆听,辨别真伪;脸色要温和,不要显得严厉难看;讲话时面色恭敬,不可以轻忽他人;言语忠厚忠诚;做事稳重严谨,不可轻率;产生疑问时可以先思考再问询他人;生气的时候要想到后果灾难,不可以意气用事;得到利益时要考虑是否符合道义。”
姜咹这才明白高夫子的良苦用心,他们几人不管怎么说都已经成为了十三皇子的伴读,日后肯定要多加来往。今日小林子扰乱课堂,高夫子可以批评他,而他们却不能肆意哄笑他。再看其他人,也都是一脸沉思的样子,应该都听进去了。
高夫子接着道:“若能做到这种程度的话,那么就能达到《颜渊》中所说的,‘君子不忧不惧’。问心无愧,必能俯仰与天地。”
“你们今日首先错在不能‘欲讷于言敏于行’,其次‘言过其行’,最后没有反思己过。所以我今日就罚你们每人回去抄《论语》十遍,明天交上来!”
听到罚抄,众人虽面有苦涩,但到底不再牢骚。然后高夫子便放课了。
回去的路上,姜咹帮十三皇子提着书盒,看着他小小的身子沉思的模样,她猛然间意识到,眼前这个小孩子很可能是郑朝的下一任君王,他再也不是井底那个扒着自己学习的孩子了。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也早就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