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昭闭上眼沉思,忽然,一支箭矢从窗口划过,刺破帘子,直直擦过他的鼻尖,扎在了车壁上。
霎时,四周响起脚步声。
管家掀开帘子,道:“老爷,快跑。”
孙昭一时被吓住,反应过来后撑着管家的手臂从车上下来。身上的伤口被撕裂了,疼痛更甚,他一步一步跑的并不快。
“明行,你快跑,他们的目标是我。”他松开拉着管家的手将他往前推。
“老爷,您说什么话,我与您相伴几十年了,岂会贪生怕死,留老爷一个人在这儿。”管家依旧又拽住孙昭的胳膊。
两个人毕竟是上了岁数,那些蒙面的歹徒很快冲了上来,利剑直逼孙昭的后背。
“砰”的一声,传来一声惨叫,孙昭回头。
只见一身玄色窄袖劲装的七皇子手持长剑,脸上带着决然的杀意,气势非凡,他的衣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身姿矫健,剑势如虹,毅然上前,招招击中对方要害。
剑影、疾风,瞬间尘土飞扬,段晲和赤阳面对十多名歹徒,出手果决,火花四溅。一时之间,那些人落了下风,有些招架不住。
孙昭被管家拉着一起躲到树后,心也跟着急促跳动。
段晲的身影一顿,突然听见女子声如玉击,大声喊到:“段璟聿!小心!”
段晲回头,只见身后站着一个想要偷袭的男人,正举着刀劈了过来。
下一刻,他便瞪着双眼倒在了地上。
那男人身后,江菱姝骑在马上,帏帽被掀开,隐约露出了一张依旧妩媚的脸蛋,但眼神灼灼,她手上握着一把弓箭,那弦上的箭早已插入地上男人的后背,穿破心脏。
乍然见天地宁静,她的闯入似乎让四周都跟着璀璨流动起来。
段晲勾唇,眉间舒展开来,笑道:“多谢。”
不多时,那些歹徒尽数死了,赤阳留了一个活口准备带回去审问。
江菱姝翻身下马,大步走到段晲身边,打量了段晲一圈,确认他没有受伤,道;“你何时知道孙首辅要离京的。”
“昨夜。”段晲看着江菱姝,“任朗归此人奸诈,孙家公子的事情本未传开,是他故意把事情散播出去。我便猜出他的意图,想利用此事和孙首辅清傲的性子,逼他辞官。”
昨夜,眼线来报,说任朗归趁夜色去了趟首辅府。段晲正闭目养神,他起先隐隐察觉到任朗归的意图,如今,便是确定。
树林响动,传来几声鸟叫。
江菱姝不再与段晲说话,转头对上了孙昭的目光。
他缓缓在管家的搀扶下走到他们面前,黑白分明的眼睛扫过段晲和江菱姝,随即俯下身子抱拳行礼道:“多谢殿下和娘娘救命之恩。”
这一刻,这位老者的心中早已放下任何偏见,饱经岁月风霜的人此时才豁然开朗。他这么多年守着规矩,竟一直幻想能点醒那位昏聩的帝王,却从未想到,历来皇位,贤者居之。
而段弗章,不配。
段晲轻声笑着,扶起孙昭,道:“孙首辅您是南朝的柱石之臣,亦是我南朝皇室的耳目股肱。本王怎能让您出事。”
这位年轻英武的七皇子,神色从容地看着孙昭,没有半分懈怠,一双眼睛深不可测。
孙昭似乎又从这目光中,找回一种想为南朝百姓再鞠躬尽瘁的勇气。
目光交汇,那是新一位崛起的雄狮与一位坚韧不拔的长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