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钧城。
一只飞鸟妄图从万钧城宽大的城墙上飞跃,被一剑射中,惨叫一声,摔落城墙之下,“啪”一声,摔开了花。万钧城大门紧闭,城楼上人头攒动,在正门上方有个红毛男人,他肩上扛着一把锯齿刀,大马金刀坐在了城墙上,似乎并不畏惧外来之人,倒像是在巡查城外,寻找可疑之人。
忽得,一行人出现在远方的小路上,这些人都穿着白衣,腰间系着红绦,称得上是白里透红。
城墙上的男人远远就看见了他们,高声喊:“什么人!报上名来!”
这声音竟有点熟悉。凉酒抬头向上望去,此人穿着宽大的马甲,一身腱子肉,火红的头发向上呲着,身后的大刀有鲨齿,闪着寒光。
凉酒越鹤鸣对视一眼。这是熟人,正是那曾经打上昆仑崖山门的拾烁。想必是雷尊死了,雷英上位,又开始启用这个拾烁了。
凉酒和鹤鸣同时低头,希望不要让拾烁看出来。
望川则上前喊道:“忘忧阁前来参会。”
拾烁扫了忘忧阁的队伍一眼,忽然又手搭凉棚往远处望了望,问道:“后面那一队也是你们的人吗?”
凉酒一行人顺着拾烁指的方向向后看去,果然,远处还有十几号人,刚收了御剑,步行向这边走来。
那队人身着紫衣,头戴银冠,恰似一团乌泱泱的紫色雾气,浩荡而来。为首一人皮肤偏黑,身材高大,腰悬银剑,眼神黯淡,面色阴沉。隔着几丈远便能感到肃杀之气,他们不像是参会的,反倒是像来寻仇的。
凉酒用胳膊肘轻轻戳了一下鹤鸣,压低声音道:“暮色堂。”
此时这一行人已经到了城门之前,为首那人朝这边一颔首,和望川打个招呼,虽然望川不认识他。
望川不认识,但凉酒认识。这人叫蒲果,凉酒之前从暮色堂跑出来的时候,还幸亏有他帮忙。
蒲果往这边看了看,在看到凉酒和鹤鸣的时候,忽然愣了愣,目光在凉酒脸上停滞。凉酒目不斜视盯着前方,抿着嘴唇,假装不认识蒲果,一动不动,好像雕塑似的。蒲果盯了他半晌,也没看见他有什么反应,皱着眉挠挠头,似乎开始怀疑自己了。
蒲果只能先和城门上的拾烁搭话:“暮色堂前来参会,把门打开。”
谁知他这句话落,城墙上骚动起来。
拾烁在城墙上喊道:“先等着,”然后对身边的手下道:“去通报!”
凉酒问鹤鸣:“他们上面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鹤鸣沉声道:“好像隐约听见一句暮瑟和寻仇,别是雷王鉴以为暮色堂的人报仇来了。”
凉酒问:“那咱们还进得去吗?”
鹤鸣耸耸肩:“真打起来就得看望川打算站哪队了。”
后面凉酒和鹤鸣唠,前面望川和蒲果也在说话:“我还以为暮色堂早就到了,原来我们一起来的。”
蒲果还是在偷偷往后看:“我记得上次看见忘忧阁的阁主不是你啊?”
望川脸色阴了阴,但是依旧礼貌的笑着:“我记得上次,暮色堂的堂主也不是你啊。”
蒲果忽然“噗呲”一声笑了,或许前一句话还是互相的试探,但是现在这句已经称得上拉拢了:“看来咱们都一样。”
望川抬眼望着远方万钧城的城墙,幽幽道:“不光咱们,雷王鉴不也易主了吗?”
他并没有表明自己要站队,可是也并没有明显拒绝,如果执意要解释这句话的意思,大概是“你和雷王鉴我只能选一个结盟”。
蒲果并没有着急,也没有因为望川的模棱两可而放弃,只是暗示道:“现在谁也别笑话谁,天下乌鸦一般黑。”
正在这时,城门开了条缝,拾烁从里面探出个脑袋,面无表情道:“进来,交武器,每个人都得确认身份,在大会结束之前,所有人都不能出城。”
望川和蒲果对视一眼,点点头,同时带队向城门走去。透过门缝,已经能看到里面戒备森严。凉酒粗略估计,这一个城门处就有上百号人,雷王鉴这时把大部分人都放出来守城门了,看来杀死暮瑟的凶手不在雷王鉴里,而是已经藏进了万钧城的某个角落。
但凉酒现在还有个更担心的——拾烁,认得他们两个。
临进城门,望川回头给凉酒和鹤鸣使个眼色。凉酒和鹤鸣低下头,默默退到了队伍的最后面,他们和暮色堂的人总共两排同时进城,上交武器,认脸写名字,最后终于轮到了凉酒和鹤鸣。
凉酒从乾坤扇子袋里掏出把破菜刀来:“给。”
收武器那人都傻了,目瞪口呆盯着这把钝菜刀,忍不住问道:“你这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