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在怀疑吾路,所以最近和吾路说话的时候,总是有些心虚。
吾路笑道:“你谢我干什么?我也是你徒弟啊。”
凉酒挠挠后脑勺,轻轻舔了那糖人一下。甜味从舌尖蔓延,一种从心底本能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奈何城的大街热闹非凡,人流如织,马车络绎不绝。青石铺就的路面反射着耀眼的光芒,两边的商铺门庭若市,五彩斑斓的招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从玉器到新鲜水果,从香甜糕点到醇厚的酒水,无一不彰显着繁华。
忽然,便听远处一声惊叫!人群如潮水般汇聚,熙熙攘攘,三五成群地站在一座小楼前,抬头望向同一个方向。
凉酒撩开斗笠帘子,手搭凉棚远远望去,询问道:“那怎么了?”
有人往那边跑,边跑边高声叫喊着:“快去看看啊,红伶楼有人跳楼了!”
凉酒一惊:“红伶楼?!!!”这地方居然也有红伶楼?
凉酒拉上鹤鸣便往那边跑:“走!去看看!”
鹤鸣老胳膊老腿被强行拉着奔跑起来:“唔!”
几人急匆匆跑向红伶楼。
那座红伶楼比他们以往看到的都高。顶楼上,一名身穿红裙的女子悬挂在红伶楼的边缘,她双手紧紧抓着窗框,身体在风中摇摇欲坠。她的脸色苍白,哭花了满脸的妆,眼神中透露出惊恐与无助,随时可能失去力气,坠入五层楼之下。
可是上面似乎还在有人推搡她:“你下去啊!你不是要跳吗?!”
“救命啊!!!”那女孩泪眼模糊地哭喊道,“求求你们,别把我扔下去!我不敢了,不敢了!”
楼下有人窃窃私语:
“那不会是良家妇女被拐到这来,本来想以死明志,结果直接被人扔下来了吧?”
“红伶楼那地方乱着呢,谁知道是什么情况?”
女孩的双臂在颤抖,指甲全都抠出血来,血顺着白皙的手臂纷纷滑落,滴答滴答往下面淌,落地溅开一片血花。若是这女孩支撑不住掉下来,也便和这滴血的命运相同,只能坠落于高天,四散于大地。
凉酒自腰间取出扇子:“鹤鸣,随我救人!”
谁知,鹤鸣伸出手臂,拦住了凉酒。
凉酒一怔,可是还没说出话,便听见后面一个熟悉的声音急匆匆道:“都让开!都让开!”
一队穿得“白里透红”的修士列队闯进人群之中,将人群一分为二。
“所有人后撤三丈!‘三层’在下面用毡子接人,‘十三层’上楼控制嫌犯,‘三十层’跟我御剑上去救人!”为首的少年不容置疑道。
这少年岁数不大,生的也瘦,但是比凉酒上次看见他时候长高了不少。望川带了一队忘忧阁的修士,急匆匆将人群遣散——少年在路过凉酒的时候,很明显一愣。
“你已经来了?”望川忽然道。
凉酒:“你果然知道我要来。”
二人并未多做赘述,擦肩而过。楼下的修士已经准备好,望川则带人御剑上天。
其实普通的御剑带人并不方便,若是两个人一起平地御剑而起还有些方法,但是从半空中抓一个人实属不易。更何况望川瘦弱,分量不够,说不定多坠一个人剑就翻了,望川打算和“三十层”人配合一起拉住女子,只是试了多次,没能成功。
而且红伶楼旁似乎有些隐形的屏障,阻止望川御剑靠近。这样的楼周围都会请修士布置阵法,防止有修士御剑翻窗进去,阵法一般离窗户一尺半,人基本上够不到窗框。
闯进红伶楼的修士被毫不留情赶了出来,楼下传来剧烈的争吵,给混乱的场面将紧张和焦灼渲染到极致。
红衣女子眼看就要撑不住了,她面色苍白如纸,呼吸急促,每一次喘息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双腿在空中无力地摇晃着,似乎已经失去了知觉。
被称作“三层”的修士们努力举着一块毡布在头顶,随时准备接人。只是那样也会受伤。那可是五层高楼,冲击的力量无论如何也不是这群人说接住就能接住的。
望川决定再试一次。他御剑紧贴红伶楼的屏障,剑刃在屏障上擦出火花。
谁知,就在这时,一只大手伸出窗户,猛地击打女孩的手臂!
女孩措手不及,当即松了手,一声惊叫:“啊!!!”
只差一寸,望川便能抓到她,可他只能看着那雪白的手腕越来越远!再看红伶楼楼内,一个身着黑袍的人踉跄往楼下逃去!
有人捂住了眼睛。
......
......
可是,并没有坠落的声音传来。
一阵清风徐徐拂过所有人的面颊,少年的声音清澈而明朗。
“御扇乘风,上九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