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德提着风三娘,缓慢落下,靠近鹤鸣。
鹤鸣爬起来,擦了一把脸上的血,俯身去捡“碎云”剑,“碎云”却仿佛和鹤鸣之间有一股斥力,挪开了半寸。
“鹤鸣,我劝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不然我可不敢保证风三娘的性命!”萧瑟御剑落下,手里还拿着三|棱匕首,匕首上的粉末还残存了一些,和血液混在一起,泛着诡异的光。
鹤鸣盯着那匕首,眼睛里有一丝狼一样凶狠的光。
“你放了什么毒!”鹤鸣咬牙切齿道。
萧瑟呵呵冷笑着,嘲讽道:“你问我什么毒?”
萧瑟双手合十:“以我至亲骨血,唤万魔来朝,化无形锁链,咒仇敌二人,永生永世——以灰烬为引,正方若再提兵刃,以玄丹系命,反方则爆体而亡。”
“杀咒无解!”
“碎云”有灵,知道鹤鸣不忍让风三娘爆体而亡,于是自行避开了些许。鹤鸣双手颤抖,怒视萧瑟,紧咬牙关道:“你看了唐家地库里的‘两方杀咒’……”
萧瑟一笑:“那还要多亏你唐大公子权威好用。”
鹤鸣怒不可遏道:“那你怎么不咒死我呢?你做得到吗?!”
萧瑟摊手道:“对,以我的修为,直接咒死你确实不够。但我要看你抉择,痛苦的抉择。你要选择你爱了这么多年的女人,还是要选择杀我们为你整个家族复仇!”
“你选啊?”
萧瑟几乎把眼球瞪出眼眶:“你选啊?!!”
孙德看戏似的,笑了笑,甩手把风三娘扔给萧瑟,负手离去,留下一句:“既然如此,交给你了。”
萧瑟抓住风三娘,对孙德恭顺地点了头,拖着风三娘靠近鹤鸣,他把风三娘的头按在鹤鸣面前,挑衅道:“没有剑,你上半辈子所有的修为都是废的!”
他拍着风三娘的脸,狰狞道:“还真是只有你们这种天生的人上人才会执着什么爱情,我还真不理解,你他娘的所谓的爱情是哪来的。”
“来,给我选,让我看看你天天挂在嘴边给我说的耳朵都起茧子的爱情到底重不重要。”
鹤鸣把牙咬的咯吱响。
“不选?不选好办,把你们两个一起扔到我们修盟的大营里,看看你们这两具苟延残喘的身体还能不能给我们涨修为。”说罢,萧瑟邪笑了起来,“喔,刺激!天生的体质。”
“混蛋!”鹤鸣骂道。
萧瑟挑眉道:“我就是混蛋,一直都是,你能怎……唔!”
还没说完,萧瑟一声闷哼。鹤鸣一拳抡向萧瑟,猝不及防给了萧瑟一个上勾拳。这一拳头打的可真够瓷实,把萧瑟打得仰面朝天,鼻血凌空,松了风三娘,倒退几步,好悬没缓过来。
萧瑟捂住鼻子,惊诧道:“你!”
鹤鸣抱起风三娘就跑。
萧瑟都要气懵了,抹了一把鼻血,御剑而起,怒不可遏道:“跟了你这么多年,我他奶奶的第一次知道你还能这么粗鲁!”
鹤鸣往昔都是驾云而行,现在修为再多没有媒介也不太顶用,在这大山大林里不认得路,萧瑟在后面追得又凶,于是跑着跑着就上了山。
前面就是混沌山谷的断崖。
萧瑟惊喜道:“自投罗网!你们跑不掉了!”
鹤鸣抱着风三娘,刹在了悬崖之上。山谷来风,吹得二人身上的喜服翻飞,发丝如青烟似的涌动。鹤鸣的脸上带着失血的苍白,嘴唇也没了血色,他迎着风,仰起头,望着天……天色灰白,阴云遮天蔽日。
“怎么就跑到这来了呢……”鹤鸣喃喃自语。
“天要亡我。”鹤鸣苦笑道。
风三娘眼角有泪水划过,可她醒不过来。临战之前,孙德给她下了咒,让她无法睁开眼睛。
“三娘,说我不恨你,这实在胡说。”鹤鸣心如死灰道,“但要我杀你,这绝无可能。”
风三娘的睫毛抖动着,拼命想要睁开眼睛。
“你现在知道我以前说什么爱你、娶你都是什么意思了吧?我真的是要牺牲你来让家族满意吗?我是家中独子,我有这个必要吗?”
“最后问你一句,你后不后悔?”
风三娘紧紧攥着拳头,努力想要破开孙德的咒。
鹤鸣仰天自嘲,叹息道:“唉,现在,老天要让咱们死在这了……就算你不后悔,我也后悔了。”
往昔所有的故事都像是一把一把的刀子在对鹤鸣凌迟,激起千百层浪来,最后却只能归于沉寂。鹤鸣红着眼睛,哑声道:
“我后悔爱过你了。”
风三娘的眼角有大颗大颗的眼泪滚滚落下。
说完这句话,鹤鸣如释重负似的,重重松了一口气,仰头收收眼里的泪花,好像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萧瑟停在了鹤鸣身后,阴鸷地盯着鹤鸣狼藉的后背,不耐烦道:“是我动手,还是你自己跳?”
鹤鸣站直了身体,神色里终于有了那种凉酒所熟悉的、超脱的淡然:“不需要,我自己跳。”
“算你识相。”萧瑟不屑道。
鹤鸣抱着风三娘,缓缓靠近了悬崖边缘。
他低声在风三娘道:“我现在散尽修为,可尽力保我们两个下去不死,至于之后的路,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