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子从吾路脑袋尖上盘旋一圈,吾路缩紧脖子,紧闭双眼,直到扇子又回到了凉酒手里,他才慢慢睁开眼睛,心虚道:“你已经.....知道了?”
凉酒咬着后槽牙道:“你临出门之前,我跟你说过什么?都当耳旁风了是吗?”
吾路咬着嘴唇,下巴杵心口上,阴沉着脸,半天没出一个声。
凉酒气得骂他:“你他娘的哑巴了?”
吾路像个逆来顺受的小媳妇,低着头一言不发。
凉酒恨铁不成钢道:“我说你这小子真是热血上头不管不顾啊?暮瑟一个人的错,你还想让全暮色堂的人给你陪葬?”
吾路眉毛撇出一个八字来,嘟囔着反驳道:“当然不是,我这药只能让大家拉几天肚子,引起个混乱就行了。”
凉酒闭上眼睛,长出一口气,烦躁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吾路偷偷咬牙切齿,喏喏道:“他屠城,我让城屠他——”
这一句话说的不明不白,听得凉酒脑壳疼。他不想废话,赶紧对吾路摆摆手,无奈道:“先扶我起来,咱俩找鹤鸣商量商量去。”
吾路迟疑片刻,走上前去,背过身子,蹲在了凉酒面前。
凉酒疑惑问:“你干什么?”
吾路闷声答:“背你走。”
凉酒惊奇道:“你小身板背得动我?”
吾路答:“我还不至于背不动个孩子。”
凉酒无力反驳,也觉得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利,最后还是趴在了吾路背上。吾路缓缓起身,背着凉酒这么一个小胖墩,居然走得还那么稳,一点也不像个纤薄的少年。
吾路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凉酒师父,你别害怕,我绝对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我答应你。”
凉酒烦闷道:“我知道了。”
吾路继续道:“林瑟现在把调查中毒的事情交给了我,他不会知道这件事是我做的。”
凉酒心烦意乱道:“嗯。”
吾路:“我上交结果之日,便是他命丧黄泉之时,你信我,我能做到。”
凉酒叹口气,没吱声。现在的吾路,少年心性与强烈破土的心机并行,单纯善良退场,将原有的聪明机智化作欲望。他知道吾路这就算长大了,长大没什么不好,就是缺了一种天真,从此良善转移,劝不好了。
吾路还在继续说:“而且,我这么做,也能帮你。”
凉酒心不在焉地问:“帮我什么?”
吾路微微一笑,答:“能帮你出去。”
凉酒听到这,稍稍抬起头,瞥向吾路的侧脸。吾路的眼睛里藏着狡黠,他藏不住深沉,所以心思都写在脸上。
吾路继续道:“我知道你和鹤鸣想去混沌山谷,我有办法放你们出去,但是要等两天,等我把谣言散播出去的时候,你们可以趁乱直接出去。”
凉酒疑惑道:“趁乱?”你要闹什么乱子?
......
正在这时,吾路打断道:“到了。”
凉酒抬头,面前的房屋熟悉,梁上匾额“北院小斋”。
一人白衣翩然,负手立在门口,像是天上的仙鹤下凡而来,看到凉酒,他第一句话便是:“矮子,你跑哪去了?让人家孩子背你,要脸不要脸?还不赶紧下来。”
凉酒拍拍吾路的肩膀,示意吾路放低身子,他缓缓落地,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踉跄一步,“啪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鹤鸣脸上一滞,脸色刹那间黑了下来,责备道:“你出什么事了?我一把老骨头不顶用,现在你也指不上了?都这么不顶用,要不咱俩等死吧?”
凉酒叹气道:“还不至于,我就是顺路救了个人。”
鹤鸣抿了抿嘴唇,扶额“啧”了一声,低声道:“死性不改。”
吾路赶紧从后边将凉酒扶起来,鹤鸣在前面伸出个手臂来让他搭着,两人一块把凉酒送进屋,进屋关门,三个人,一人一把椅子,围一个圈。
凉酒歇口气,生无可恋道:“鹤鸣,吾路这傻孩子造孽了。”
鹤鸣“嗯”了一声,又道:“希望一会儿我拉稀跑肚的时候你不要跟我抢厕所。”
凉酒一挑眉,惊诧道:“什么意思?”
鹤鸣无奈答:“我尝了一口他们的水,发现这傻孩子把药投井里了”
凉酒哑然,想笑又没笑出来,默默寻思:喝这么痛快,好像你才是那傻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