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不想,周姑娘别打扰我们出行,速速离开吧。”
“我,我有事,我真的有事。”
周阿幺本就不是守规矩的人,她真怕李珩耀就此离开,忍着被嫌弃的窘迫奔向马车,一把扯住马车帘子的同时,周阿幺被金云长剑抵脖。
“手松。”
“否则,莫怪刀剑无眼。”
周阿幺忍着寒气逼人的兵器落在她脖子,用动作代替拒绝的话语——
她撩开了帘子。
映入眼帘的是李珩耀惨白无色的脸,上面点缀幽暗深邃的眼。
严寒冰冷又高不可攀。
他微微抬眸,浓密的睫毛似破碎的蝴蝶,在一张白纸扑闪凋谢。
无视周阿幺,李珩耀压迫的目光落在金云身上。
不等他开口说什么,金云便跪地自请领罚。
“走吧。”李珩耀开口。
马车启动。
周阿幺不肯放弃,她紧紧把着马车窗沿边:“你是在生我的气吗?对不起…是我自以为是了。”
“呵,”李珩耀眉眼一弯,嘲弄的神色掉入眼眸晕染开,“生气,周阿幺你算什么东西也值得本王生气,怎么,你又想拾起你丢弃的垃圾了?”
听着李珩耀自贬自己为垃圾,周阿幺心中一阵密密麻麻的刺痛,她摇头:“我没有,我从来没有这样认为…”
解释的话还没完,就被速度加快的马车碾压而过。
周阿幺抓不住窗沿,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手掌膝盖火辣辣的疼。
忍着剧痛抬头,她看到了李珩耀无波无澜的眼。
其实,这才是真实存在的安王吧。
桀骜高傲,冷淡疏离。
借着双方母亲,一纸婚书带来的好处,周阿幺无缘无故享受着李珩耀的照拂。
和离之后现在的场景,才是两人身份应该存在的场景。
周阿幺爬起来,轻抚掉手掌心染血的沙粒,死死盯着消失无影的马车方向。
可惜,她这个人就是倔。
她不甘心。
她偏要纠缠。
周阿幺从来就是随心而为。
现在,心脏在胸腔内狂跳,它在叫嚣,它在呼喊,去和李珩耀说清楚,去照顾他吧。
*
“王爷,她回溪平村了。”
闭目养神的李珩耀缓慢睁眼。
宽大的衣袖隐约透出的着金丝南瓜玉手串,他一颗一颗轻捻着珠子,平息自己的愤怒情绪。
半晌,问跪地的金云:“她,有没有受伤?”
第一次,金云见如此患得患失,心神不宁的王爷。
就算当日听闻太子被废,王爷也是从容不迫,金云忍下惊悚异样神色。
“王爷,您早就安排了青苍,他们定会保护和照顾王妃的。”
“是,本王倒是忘了,”李珩耀扶额轻声道,“退下吧。”
“王爷,还有一件事。”
“说。”
“宁王靖王派来的两队人离我们只有十里,是否等出来京城,再杀?”
“不必。”
李珩耀握起手之前宁王答应给他的匕首。
这原是他送给周阿幺当礼物的玩的东西,却被他先开刃见血。
用这支匕首,他在宴会上割开宁王,靖王的手臂,惊恐让他们亲口承认,并写下在新塘案陷害太子的计谋。
他的父皇老了。
开始神志不清,他惧怕各方面都强盛的太子,默许自己的儿子陷害儿子。
也开始心肠怜悯,面对在靖王府行凶的他,也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自此,宁王靖王被上谋害兄长的污点。
无论如何,这几年,他们攀登不上太子之位。
他的父皇在考虑自己皇位继承人时,又会留一抹心神落在圈禁在南都的废太子。
他的皇兄不会无缘无故暴毙了。
泠冽银白的刀刃上映照李珩耀阴鸷可怖的眼。
随即,他冰凉的指尖抚摸到刀柄上篆刻鎏金桂花挂枝的痕迹。
李珩耀一笑,似春风拂过,冻结为冰的湖融化成潋滟水波。
“宫内的娘娘派来的暗卫还没来,等人到齐,长风谷,杀之。”